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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家

    

歸家



    韋府那邊,孫粲隨著一眾女眷去了那崔娘子所待之處,咬傷人的大白鵝是不見蹤影了,崔家四郎擰眉站在胞妹身旁,時不時地低聲哄她。

    四兄,我的手好疼,出血了崔娘子抱著兄長哭得可謂梨花帶雨,眾人不禁依著她的話望向那傷口,果然是有個口子。

    也是個蠢的,竟去招惹只鵝!孫家的娘子低聲嘟囔,似乎并不覺得崔娘子有多可憐,而旁的娘子則捏著帕子掩在嘴邊冷笑道:也不知是不是太惹人煩了,連那鵝也看不下去,要不怎么單單啄她呢?

    孫家的娘子還要回話,孫粲低聲呵斥道:瓊娘!何時你也這樣嘴碎了?嬤嬤教得禮儀是花架子擺設么?待哪天我回去了,定要好好問問!

    聞言,那娘子嚇得粉面發白,一則孫家最重禮儀,若是給禮教嬤嬤知道定然是有得苦頭好吃,二則是雖都是出生孫氏一族,但孫粲姊弟卻是孫樊貞嫡出,且又生得如玉一般,備受長輩寵愛,其他小輩們自然不敢輕易得罪,但也極少見著孫粲對她們冷臉說重話。

    六,六姊,我知錯。孫家出美人,即便沒有孫粲姊弟那般奪目,也比尋常人要出色得許多,惶恐不安的模樣倒惹人心疼。

    孫粲臉上的慍色少了些,微微看了眼還尚在哭泣的崔娘子淡淡道:既知道錯了那也罷,下回莫要再為個不知所謂的丟了規矩,若是給人瞧見不好。

    小娘子眨眨眼,似乎明白孫粲的意思,如今她還在議親,一言一語都得斟酌

    多謝六姊。

    孫粲搖頭,婢子扶著她輕聲詢問道:夫人要去歇歇?

    不礙事,不過是花酒,哪里醉得了人,七郎君呢?孫粲攏了攏鬢發,此處有些冷,風吹著她的裙擺,腰上系著的配飾琳瑯作響。

    七郎君方才還在后頭,和謝家娘子一塊兒。

    孫粲的神情忽然變得古怪,孫祁好端端的與謝嫻湊一塊做什么,上回醉薰樓的事她也聽說了,什么時候孫祁也有這么好心了?此事沒鬼她定然不信。

    那邊,韋老太太欲要將鵝交由崔娘子自個兒處理,哪知韋季昔罕見地發了脾氣道:我看誰敢!明明是她自己去招惹了我的鵝,現在反倒是我的不是了?那么多的客人,怎么只單單啄她崔娘子一個,莫不成我的鵝與她有仇不成?

    崔四子冷聲道:依玄平之意難道是我阿妹活該不曾?

    韋季昔哼哼兩聲,意思不言而喻。雙方僵持不下,七房的鵝早就被韋季昔藏起不見蹤影,無論韋老太太如何說都不肯交出,在場之人皆知韋家七子待鵝如寶,無論怎樣都不可能將肯將他的寶貝交出的,于是有人道:倒不如讓玄平代鵝賠禮道歉,這樣也省得麻煩。

    此舉甚好,韋季昔一聽不用交鵝了,滿意地點點頭,自顧自走到崔娘子面前彎腰賠罪道:今日是我的不是,望崔娘子勿要怪罪。而后又命人備了厚禮,美名其曰賠罪禮!

    偏偏崔家那邊仍舊不依,這場鬧劇直至孫粲離開還未結束。

    這韋季昔也是個可愛人,怎么之前就沒看出來呢,我若是沒猜錯的話,那鵝恐怕是他自己放去咬人的。孫粲靠在牛車上,笑著將事說給李嬤嬤聽,心里倒也有些羨慕。

    夫人今日喝了不少的酒,累了一天回去便早些休息。李嬤嬤見她兩腮酡紅,眼神也有些蒙眬,心知她是有些醉了。

    孫粲唔了聲,忽然道:嬤嬤覺得嫻娘與阿我真是瘋了,好端端的竟想到他們倆。她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將簾子開了些,冷風吹進,人也清醒不少。

    國公府里,應冀在書齋等了好久,遲遲未聽見孫粲歸家的聲音。

    郭姚見他灌了口涼茶,心知這是不耐了,小心道:主上何不再去看看那貓兒?弄得好看干凈,夫人才歡喜。

    那貓已經被刷洗多次了,爪子都被磨平了,你還要怎樣?應冀陰惻惻地將白貓提起,若是孫粲喜歡倒也無妨,若是不喜歡他定要弄死這只貓解氣!

    夫人回來了!下人在外頭稟報,郭姚眼見的應冀眼睛都亮了,眉眼間的郁色一掃不見,繼而又徘徊在書齋。

    郭姚:事兒還挺多。

    繡詩服侍孫粲沐浴,水汽氤氳,打濕的帕子覆在她的身上,水珠順著滑膩的肌膚滾落,繡詩一邊揉著孫粲的太陽xue,一邊問:夫人今天玩得開心么?

    自她與應冀爭吵后,每日神情怏怏,讓幾個婢子頗為擔心。

    尚可。她翹了翹嘴角,腦海里忽然浮現韋季昔木著臉被韋七太太罵的,邊上還站著他養得白胖胖的鵝,竟惹得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繡詩也開心地瞇著眼,將花露抹在孫粲的發上,看來您玩得很好呢,是了,方才有人來信,是給您的。

    給我?孫粲有些莫名,但也未多想,泡了一會便讓繡詩扶她起來。

    頭發絞干后,李嬤嬤端了濃米漿過來,要孫粲喝下。

    嬤嬤放在一旁吧,我待會喝。她肚子還飽,且又沒真醉,實在沒必要喝那米漿。

    李嬤嬤給她掖好被子便退下了,也不知是不是飲了酒的緣故,明明到了平日就寢的點,但她還是十分精神。

    喵嗚她忽然聽見貓叫,繼而便是有人推門進來,慢慢地,慢慢地站在帳子前,貓兒似乎被抱在懷里,那人輕聲道:六娘,可睡了?

    孫粲不覺彎了彎唇,不出聲理他。

    看來是睡了那明日再來吧。應冀像是自言自語般,手指輕輕戳了戳那貓兒項上掛著的金鈴鐺,走罷,你這沒福氣的,也不曾見過她一面。

    說著他竟真要出去,惹得孫粲氣惱道:停下,停下你這沒耐性的!

    應冀眼里含著笑,喲,怎么不睡了?

    我倒是想睡,只是某些人存心要來招惹我。孫粲見他挑了帳子進來,不由撇了撇嘴,別過臉道:我當你再不來找我了呢。

    說著她頗不自在地攏了攏鬢發,半天不聞聲響,下意識地轉過頭看他,應冀手里提著貓兒,眨也不眨地盯著孫粲看。

    兩人忽然都笑了,不比在外頭的敷衍作秀,竟是發自內心的笑,孫粲好一會才道:這幾日我心里怕得很我想著你定然是氣狠了,只怕以后都不理我了那天是我錯了,我向你賠不是!你莫再生我氣了好么?

    說著她要從榻上起來,應冀忙攔著她,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說起來我也有不是的地方。知道你見過不少的稀罕貨,這貓兒自然不放在眼里,姑且拿來打發時間解悶兒罷!

    孫粲道:貓兒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些玩意兒。

    應冀將那貓湊近些給她瞧,卻是白日里見著的那只,引得孫粲啊呀了聲,這貓兒白日里我瞧見過,兇得很,險些抓傷了阿嫻。

    應冀皺眉,臉色當即變得難看,原本這貓是討孫粲歡心的,沒想到是個烈脾氣,即便是磨平了利爪應冀也還是不放心。

    既如此,這貓兒咱們就不要了,若叫這畜牲傷著你可不好。

    那我可以拿去送給阿嫻么?她喜歡得厲害,那會纏著我問來歷,偏生我不知道,只推說晚些。

    應冀命人將貓帶走,凈了手才來與她說話。

    我都無妨,本就是給你的,只要你開心怎樣都好。他這幾日都沒睡好,常常想著她。

    那我們這是和好了?她罕見地極其小心地問道,到底是自己不對,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怕應冀以后都不理自己了,你也不會再惱我了吧,這事兒就過去了,以后我們,我們別吵架了

    那明亮的燈光染得應冀素來陰郁的眉眼也變得溫柔,他的目光落在妻子的身上,將孫粲的表情動作盡收眼底,不會了,我與你保證!那日也是我魔障了,你這別扭的性子會惱也是應該!罷了罷了,倒是栽你身上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