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晬
百晬
應冀揉著眉心道:我何時不信你了?但凡你開口,能給的我定會滿足,若是不能的,也竭力去做到頭來我又有什么好處? 孫粲道:你不用說這些好聽的哄我,你心里左右是疑我與謝家五郎有私情的,你敢說沒有么?她抹著眼淚恨恨道:別人倒也算了,總歸那些沒眼見的我也懶得去搭理!可你應冀口口聲聲說什么信我信我,我瞧這些話全是說著玩的,當不得真! 應冀沉默坐下,不再出聲。 入骨的寒意從腳下向上身蔓延,胸口鈍鈍的疼,卻不是舊疾發作,她抬眼盯著帳上系綴的明珠,忽然覺得實在是沒意思。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后悔了?對我這么好,可偏偏偏偏我孫粲就是這樣不識相,付出滿腔的真心,到頭來什么也不是 應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臨走前他淡著聲道:你好好休息罷,這幾日我宿在書齋。 她的眼淚簌簌地滾了下來,死死地看著他的背影,直至不見,李嬤嬤進來,見她紅著眼圈坐在榻上,忙道:您怎么哭了?可是魏國公 嬤嬤!她埋在李嬤嬤的懷里失聲痛哭,他不信我他從來不信我,早知如此,當初還嫁來做什么,我到寧愿他真是個癡子 李嬤嬤從未嫁人,也沒個一兒半女的,說句不敬的,在她心里孫粲就是她的孩子,眼下看見孫粲哭,自然是不好受的,可她也知道,主子們的事情哪里是能插得上手管的,又心疼孫粲,哄了好久,才見其睡下。 此后應冀便不再過來,用膳也是送到書齋,孫粲心氣高,雖知道是自己糊涂說了混賬話,但又做不得那低三下四的樣子去尋他。 正日,恰好是韋家的百晬,謝嫻早早便來國公府,見著孫粲不由一驚,咦,你怎么瞧著氣色不大好,臉這樣白,比上次見你時瘦了些。 孫粲苦笑,只說是自己這幾日身子不爽利,要她別在意。 是了,聽聞你同孫子靖那廝拌嘴了? 誰告訴你的?孫粲拿著帕子撫了撫鬢角,似笑非笑道:莫不成便是子靖請你來做和事佬? 謝嫻笑道:果真是瞞不住你,既然這樣,倒是同我說說,怎么就拌嘴了,可是因為醉薰樓之事? 如果真是因為這個,那倒是她的不是了。 哪里是因為醉薰樓的事,我那好阿弟向來倨傲,有時說話是不過腦子的,和我倒也沒什么,若是給有心人聽見了這叫什么事孫粲嘆氣,在一些方面,她與孫祁都是相似的驚人。 這是的,也罷,左右你們姊弟感情好得很,我也不多管了。這裙子是剛做的吧,紋樣好新奇。謝嫻與她自小相識,哪里不知道她的性子,果然圍著鳳尾裙轉了一圈,不禁笑道:怎么成婚了也不改改你這好勝的性子,得虧那應冀是個癡子,不然哪里放心你出去。又見繡詩將那件桃紅色的彩繡花鳥紋樣的披風給孫粲罩上,更是稱奇:這料子可是稀罕貨,我阿娘那倒是也有幾匹,寶貝得緊,若是她瞧見你這身裝扮,定然要說道你了。 謝夫人酷愛收藏珍奇面料,也擅長女紅。 料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穿得好看,才不枉這料子的珍貴所在。孫粲微微端詳著銅鏡里的自己,好一會才放下。 謝嫻搖頭,實在搞不懂,你與子靖兩姊弟一個賽過一個張揚,偏偏人倒說是風流六娘有時你也該低調些,免得又給人嚼舌根。 我知曉了。 謝嫻愕然,也不知今天是吹了哪門子風,這小祖宗這樣好說話,喲,你倒是也成,你明白便好。 阿嫻,我問你件事,你可要老實告訴我。孫粲伸手挽著謝嫻向外走去,幾個婢子在前頭為她們掀簾,你是不是也同那些人一樣,也覺得我與謝崇澤兩情相悅? 這啊呀,這要我怎么說,好好的怎么問這個? 謝崇澤便是謝五郎。 孫粲微笑道:別人都覺得我們極般配,甚至有的還疑我要和離嫁到你們謝家。 謝嫻蹙眉,目光轉到不遠處的梅花林,有束紅梅枝顫了顫。 不知是從何時開始的,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兩情相悅,甚至孫祁也這么覺得,若是賜婚的圣旨沒有下來,想來她要嫁的便是這謝五郎了。 我欣賞五郎的品格,也與他烹茶賞雪幾次,可又誰知道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我對他無感,他又不心悅我,何來兩情相悅之說,實在荒唐你說怎么就有人愿意去信呢 她這話像是說給謝嫻聽,又像是自言自語,可細看卻像是說給她們之外的人聽。 謝嫻也不知該怎么說,只得道:那些人嘴碎得很,不用理會,等哪天報應在他們身上才知道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