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修)

    回去的路上比來時更加沉默，紀珺瑢明顯在用光腦處理問題，顧長笙也不好打擾她，只能收回目光，車子開到一處小公寓底下，附近也都是些有些年頭的老房子，整體環境說不上太好，也就剛好可以生活而已。

    「我就住這樓上，你趕快回家吧。」紀珺瑢指了指旁邊的小公寓，笑著說道：「今天謝謝你帶我出去玩。」

    「不會，你到家就發個消息給我。」顧長笙搖搖頭，指尖有些不自在的摩擦方向盤，那句「你還好嗎？」一直在舌尖盤旋，最終落入了心底。

    紀珺瑢下了車，在進公寓大門前還轉頭朝顧長笙揮了揮手，一個如沐春風的微笑綻放在臉上，替這寂寥的夜晚點亮一盞柔和的暖燈，顧長笙坐在車內，看著紀珺瑢漸漸消失在那扇有些斑駁的鐵門之後，最後一點燈光消散，世界又恢復當初萬籟俱寂。

    顧長笙呆坐在位置上，今天發生的一切就好像神仙教母給仙杜瑞拉的華麗禮服，在十二點來到的那刻美夢終究會破碎。

    直到收到紀珺瑢安全到家的消息顧長笙這才啟動自動駕駛，然後打開了新聞網站，整個新聞網站彷彿被紀珺瑢承包了一樣，一刷下來清一色都是同一個消息。

    紀珺瑢清純形象不再！

    驚！疑似紀珺瑢登記結婚！

    紀珺瑢的神秘對象！

    紀珺瑢包養小白臉。

    內容千篇一律，大家已經在留言區吵得不可開交，不少難堪的字眼一個一個冒出來，僅存的粉絲想要維護也沒辦法，因為照片就是最好的證據，顧長笙看沒幾頁就生氣地把網站關了，順手發個消息出去，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來處理比較好。

    可接下來的發展大大超出顧長笙的意料之外。

    齊曜官方發文：已與紀珺瑢解約。

    這顆重磅炸彈瞬間佔領各大版面的頭條，這消息殺得顧長笙措手不及，所以剛剛在咖啡廳的時候紀珺瑢臉色那麼凝重就是因為這個嗎？零星的水滴打在車窗上，轉眼間就變成傾盆大雨，顧長笙猛然醒悟過來，直接掉頭趕回紀珺瑢住處。

    齊曜早些年的確存著要將紀珺瑢捧紅的心思，外表再怎麼光鮮亮麗也敵不過骨子裡商人嗜錢如命的劣根性，好不了幾年就把紀珺瑢當成提款機來壓榨，紀珺瑢在齊曜的待遇還不如小經濟公司的明星。

    顧長笙只盼自己再開快一點，不要讓她又受傷了。

    紀珺瑢躲在有些窄的屋簷下，免不了雨滴落在她身上，沾濕她的衣服，說到底這些事情都是她自找麻煩，從前仰賴家裡的幫忙她才能心無旁鶩的專注演戲，而如今樹倒猢猻散的道理她比誰都還懂，明明只要向顧長笙開口就能得到幫助，最終敗在她的自尊底下，她不想當一個只能依附Alpha的菟絲子。

    所以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只希望顧長笙不要太快發現才好。

    耀眼的車頭燈撕裂了黑暗盡數壟罩在紀珺瑢身上，亮得紀珺瑢有些睜不開眼，只能抬起手來擋光，然後她就被抱得滿懷，淡淡的薄荷香帶著雨天潮濕的氣味闖進鼻尖。

    「我來帶你回家了。」

    顧長笙的懷抱很溫暖，令紀珺瑢忍不住貪戀，淚珠順著臉頰的弧度悄聲無息地滑落，剛好隱沒在這場大雨之中，兩人的關係也悄悄變化著。

    安撫好紀珺瑢的情緒，顧長笙趕緊將人帶上車，暖氣也調高了幾度，滿心滿眼皆是身旁的淚人，紀珺瑢眼眶已及鼻尖都微微泛紅，楚楚可憐的模樣更是令顧長笙心疼。

    「你怎麼會回來？」紀珺瑢問道。

    顧長笙一時之間想不到好藉口，反問說：「那你為甚麼不打電話給我？」

    「不想太麻煩你，這件事情我可以自己解決的。」紀珺瑢看著窗外模糊的雨景，語調平穩，叫人不清楚她的真實想法。

    顧長笙沒有回應紀珺瑢，在注意到對方因寒冷微微顫抖時，默默調高溫度。

    「你趕快去洗澡，不然會感冒。」一回到自己的公寓顧長笙就連人帶行李箱推進客房，自己則是走回房間換一套衣服。

    紀珺瑢啞然失笑，腦海中都是顧長笙明明緊張得要命卻要裝作無所謂的模樣，暖黃色的燈光打在牆壁上營造出一個溫暖的氛圍，整個房間收拾得很乾淨，感覺得出來是專門準備給客人的房間，莫名的不愉快冒出來。

    顧長笙目光正巧對上被她放在書架上的一張照片，那是紀珺瑢某次出演古裝劇的劇照，剛出道的她還沒辦法接到重要角色，在這齣戲也就短短出現一兩集而已，卻抓住顧長笙的心整整五年，而如今本人正在這間公寓內。

    是她在法律上明媒正娶的妻子。

    紀珺瑢出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副光景，方才的大雨已經停了，顧長笙倚靠在陽臺的欄桿上講電話，從表情上看起來似乎和對方鬧得有些不愉快，可當顧長笙回頭注意到她的時候，那皺成一團的眉毛瞬間散開，嘴角也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那笑容充滿傻氣，完全看不出來之前一本正經的模樣。

    紀珺瑢一直都知道顧長笙長得好看，可當這種冷艷型的美人朝你笑得溫柔繾綣，素來清心寡慾的紀珺瑢也忍不住動了凡心。

    「怎麼了嗎？」

    紀珺瑢回過神來，顧長笙放大版的臉直接出現在她面前，嚇得紀珺一個踉蹌失去平衡往後倒，顧長笙當機立斷將人撈進懷裡，這相擁的姿勢顯得有些曖昧，在紀珺瑢穩住自己之後顧長笙立刻鬆開了手，熱氣奔騰翻湧染紅了兩人的雙頰。

    「你跟我來一下。」

    紀珺瑢跟著顧長笙來到玄關，見她對牆上的電子螢幕按了幾下，然後牽起她的手按上去，一瞬間電流通過的酥麻感刺得紀珺瑢立刻抽回手。

    「這樣之後就算我不在家，你也能隨意進出這棟公寓了。」顧長笙解釋道，帶著她來到另外一個地方，眼前是兩扇相鄰的木門，「這是我的房間。那邊原本是客房的，既然你來了就給你吧。」

    紀珺瑢點點頭表示知道，她注意到最角落還有一扇門，「那間是拿來做甚麼的？」

    顧長笙順著紀珺瑢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我拿來放樂器的地方，算是小小的工作室吧。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會待在裡面，如果你需要找我的話，可以隨時過來。」

    最後紀珺瑢跟著顧長笙回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忽然間紀珺瑢收到一連串的消息。

    在登記成為配偶之後，不論哪方都可以分享自己的定位、身體報告，甚至是一切財產給伴侶，但這項功能是需要本人授權的，因為一旦開啟就代表你在伴侶面前是毫無隱私的，每個人總有些小秘密，所以會使用這權益的配偶少之又少。

    兩人只是搭伙過日子，顧長笙根本不必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這讓紀珺瑢內心震撼無比。

    「如果你想買甚麼東西可以刷我的卡。」顧．超級有錢．長笙端起水杯來掩飾尷尬，這種土豪式的發言令她頭皮發麻，但顧長笙倒也沒說錯，除了有錢之外，她也沒什麼才能可以幫助紀珺瑢，有很多事情也是靠家裡的幫忙。

    似是忽然想起甚麼，顧長笙移動到紀珺瑢身邊，左手牽起紀珺瑢的右手，「讓我拍張照跟奶奶交差。」

    紀珺瑢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了，照片只露出兩人十指緊扣的手看似很親密的樣子，顧長笙露出半截手腕，白皙的皮膚襯得玉鐲翠綠無比，顧長笙拍完照片立刻退回剛剛的位置，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紀珺瑢的錯覺。

    終究還是按耐不住那份好奇心，紀珺瑢把那盤旋在腦海中的疑問脫口而出「你為甚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因為我喜歡妳很久了。」

    怕紀珺瑢誤會她的意思，顧長笙立刻補充道：「我從逢君緣就開始關注你了，算是事業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