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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4)

    

交易(4)



    晚飯后酣酣暢暢來了一回,睡下后又被孟閻按著折騰了幾回,因而好不容易結束以后,蘇梵睡得有點沉,沉到夢到了許久不曾想起,快要忘記的以往。

    清元山處于亞熱帶常綠闊葉林帶,又因為山勢險峻難開發,所以綠化一直很好,高聳常綠的闊葉林和茂盛的灌木讓清元山的夏季也一直是涼涼爽爽的。

    村里很少有外來人,所以當那輛看起來風風光光的吉普車艱難的趟過凹凸不平的泥路,伴隨著轟鳴的馬達聲使進村中時,不少人家都從窗口探出頭來,村里為數不多的幾個小孩也從地里仰起頭,扔掉手里的螞蚱蜻蜓,一路叫著喊著跟著車跑。

    白天城里來人了,嘖嘖,那車看起來亮眼得很啊!蘇父給自己姑娘夾了一塊熏rou,小酌了一口自家釀造的梅子酒,才緩緩開口。

    聽說是后山那大戶的兒孫回來祭祖了。蘇母溫柔的回了一句,又嚴厲用手拍了一下一旁小女孩的頭,小女孩看父母沒注意,眼睛轉溜溜的準備把碗里的菜重新挑回鍋里。

    見到外來人的村民說車上下來一個少年以后就又匆匆開走了。

    咱們這多久沒人進來咯,村里年輕的都往外走,再過幾年估計又要空不少房子,唉~

    飯桌前的小蘇梵一邊齜牙嚼著蔬菜,一邊琢磨著明天去瞅瞅那外來人,看看城里人長得是不是要不同一些。

    清元山是國家定的林木保護區,蘇梵的父母是這里的護林人,所以每日都會上山巡視幾回。蘇梵便趁著父母外出的空當,往后山里面去了。

    等蘇梵邁著小短腿到那在村中一溜的平房中顯得異常顯眼的3層樓房時,便看到院里的亭子里,擺放著一張竹木編制而成的涼床,而那個城里來的少年正躺在上面,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書。

    院子被鐵質的圍欄包圍,蘇梵朝里面喊了幾句,沒人應答。只得幾下爬上一棵大樹,樹正好挨著涼亭。看著不遠處背對自己看書的少年,蘇梵又吆喝了幾聲,見人沒有理她的意思。于是從兜里掏出幾顆花生朝少年擲了過去。

    孟閻早就聽到了那小孩的叫喊,不想理會,他來這就是找一個清靜的,這小孩太鬧了。接著就感到背部一下一下的被東西砸到,不痛,但是擾得他靜不下心來。

    孟閻起身將書閉上,面無表情的盯著樹上蹲著的小孩。一顆花生落到他的臉上,又彈開。

    眼前的少年生了一雙上挑的鳳眼,此時這雙眼睛帶著怒意望了過來,緋紅的唇也緊抿著。這時蘇梵突然覺得這城里人是不一樣的,還小的她并不知道用什么來形容眼前少年這周身氣度,只得將一切簡單的歸結為他長得真白。

    有事?孟閻冷淡的開口。

    小伙子長得真??!蘇梵這一開口便將從村里老人那學來的話吐了出來,連那翹起的眉尾、揚起的音調都學得活靈活現。

    孟閻伸手撣掉衣服上被花生蹭上的灰,將書夾到臂彎里回屋關門,一句話也沒多說。

    接下來的幾日,蘇梵就像是甩不掉的跟屁蟲一樣,孟閻在家的時候,便在附近游蕩,孟閻一出門就遠遠的跟著。

    附近被委托給孟閻送飯的的一個嬸嬸也和蘇梵熟悉了起來,見了蘇梵就打招呼。

    梵梵,又來盯著了。

    嗯,嬸嬸好!小哥哥今日要出門嗎?

    說不準呢,你這候著試試。

    在窗邊目睹這一幕的孟閻,將手中的鴨舌帽放下,從桌上取來毛筆,決定今日都不出門。

    時間又開始在蟬鳴鳥啼中飛逝。

    這天下午蘇梵正在林子中趕著自家雞上灶(雞上灶:俗語關進雞籠),一只母雞咯咯咯的撲扇著翅膀越跑越遠,蘇梵麻溜的將其他雞關好,就追著那只母雞去了。

    在追了好長一段路,蘇梵才揪住雞的尾翎將其抱住。抬眼便看到那個寡言的小哥哥正在不遠處艱難的前行。

    蘇梵抱起母雞就幾步跑了過去。

    小哥哥你去哪呀?

    小哥哥,天要黑了,mama說山里有吃人的怪物哩。

    小哥哥,你吃晚飯了嗎?

    小哥哥,是在找什么嗎?

    耳邊帶著童音的小哥哥伴隨著小孩懷里不??┛┛┛┛┛┲苯械哪鸽u,孟閻腦里全是ge~ge~ge~ge~g的調調。

    你能安靜點嗎?孟閻雖說從小被教育恭順寬容,這時也上了脾氣,說出口的話帶著不耐的重音。

    咯咯噠~懷里的母雞發出一聲悠長的叫喚,蘇梵捏住它的嘴喙。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的小哥哥。

    這時走到了一處荒廢的田坎上,明晃晃的月亮卻不見多少星星,蘇梵看著小哥哥抬頭看天的模樣,小聲說。

    mama說近幾日有雨,星星是看不到的。

    孟閻沉默著,調轉方向準備回去。

    我帶你去其他地方看星星吧。蘇梵拉住孟閻的衣角。

    可美了蘇梵眼里亮晶晶的仰視著他。

    孟閻慢吞吞的跟在小孩后面,前面的小孩不時回頭看一眼他,見他落下太多又跑回來,眼里都是迫不及待想要催促他快一些的情緒。

    兩人一雞終于到了一處地方,兩邊都是有一人高的草,草的邊緣鋒利,劃過皮膚就是一個淺淺的口子。蘇梵用身體蠻狠的撞開一人通過的地方轉頭示意孟閻跟上。

    等穿過草叢入目的便是一片濕潤的矮草地,蘇梵將腳下的草踩出兩人可坐的地方,盤腿坐下以后,讓孟閻也過來。

    孟閻停頓了一下也挨著坐下。

    再等等就可以看到了。蘇梵摸了摸懷中母雞翅下柔軟的羽毛,放低聲音說道。

    月色越來越濃,前方濕潤的草地開始零零星星出現一些時黃時綠的熒光,從草叢中慢慢升騰起來,熒光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亮。等到草叢中的紡織娘和蟈蟈開始鳴叫的時候,整片草地已經完全被暖黃色的熒光點亮了,美得不真實。

    孟梵覺得自己沒用天文望遠鏡也看到了銀河,來之前他是猜到小孩帶他來看的星星是什么,但在大城市里面長大的孩子也只是從書本中干癟癟的認識到螢火蟲這種生物。等到他真正看到的時候,心中那點城里人的自傲早已被撕裂,震撼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兩人待到很晚才回去,到半路的時候遇到了來找人的蘇父,他接過蘇梵手里的母雞,擰了一把小孩的耳朵,將人抱到懷里。望了一眼孟閻沒有說話,讓他跟緊點,山里沒有燈,稍不留神就會迷路。

    自那日后孟閻和蘇梵的關系要近了些,少年也會打開院門讓苦等在外面的小孩進來,給她一把糖果和漫畫書,讓她不要來打擾自己。蘇梵從村小放學后也愛往這邊跑,帶著他幾乎走遍了清云山的每一處,看了她知道的所有風景。

    在孟閻興致不高的時候,還會從家里帶著毯子枕頭領著他去自己的秘密基地草屋-   一個由干掉的牛草組成的隱秘的密閉空間。蘇梵斂了平日笑盈盈的樣子,沉下一張臉,奶聲奶氣的告訴少年,這地方只能他倆知道,不能告訴其他人。

    孟閻本就話少,除了蘇梵在村里再沒有其他熟悉的人,對小孩的警告不置一詞。不過他還是挺喜歡這地方的,特別是小孩不在的時候,安靜得能聽到風吹過草地的聲音。

    在接到父親打來的電話的時候,孟閻知道該回去了,用近一個暑假的時間來散心已經是孟父能給他最大的寬容。他的驕傲也不允許自己沉迷于這樣無所事事的生活。于是收拾了一下東西,在蘇梵還在村小上課的時候便又乘著那輛吉普走了。

    夢境從8歲的小蘇梵孤零零的站在人去樓空的院子外面那里開始快速跳轉,睡熟的蘇梵也開始不安的翻轉身體。

    真可憐

    送去福利院吧。

    救不活了,頭都碎了。

    還能是什么事,巡山的時候從崖上跌了下來唄,唉。

    12歲的蘇梵剛從山上下來便看見一堆人圍著自己家,噩夢一樣的討論聲朝她傾覆而來,雖說六年級的課本上面開始談及死亡,但現實還是打了蘇梵一個措手不及。渾渾噩噩的辦好父母的葬禮,然后被送到福利院。

    在福利院的時光像幻燈片一樣快速劃過,到18歲成年以后從福利院出來謀生,再到19歲失去維生的工作,被房東趕走,帶著簡陋的行李睡在路邊的長椅上。

    至此夢醒,蘇梵驚醒,大口喘氣,等氣息開始平復一些的時候才轉頭望向睡在她旁邊的閻總,借著一點點月光,琢磨出眼前這人和夢中的小哥哥有那么些許相似,又想起前不久他提到的草屋才真正能夠確認這人就是出現在8歲自己面前的那個16歲的寡言少年。

    孟閻也醒了,懷里的女孩一身冷汗,他反應過來她做了噩夢,準備換個姿勢擁住她,卻被她喊出聲的小哥哥怔住。

    想起來了。

    蘇梵沒有出聲,覺得緣分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兒時的離別還以為就是永別了。孟閻看著女孩恍惚的樣子,還以為她在為夢中之事后怕,于是就如同講故事一樣說起自己回去找了她2次的事情。

    一次是在她9歲那年,從祖屋回到城里的孟閻一直忘不掉那個帶她走遍清元山的小孩,心理也明白他和她的緣分不深,沒必要深究。但是所有的思念在離開差不多快要滿一年的某天全部傾瀉而出,17歲的他買了當天的機票火車票以及客車票連夜趕往清元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于奔赴什么,只是模糊的知道自己想要再見見那個小孩,再見一面就算了結了。

    步行到清元山祖屋時已經是凌晨5點過,夏日的天亮得早,他在洗漱換衣以后便坐在窗前等著天亮,明明來的時候滿懷期待,這時卻莫名靜了下來,他拿來紙筆在身前的茶幾上面一遍遍的默寫著以前臨摹過的。

    天終于亮了,隨著雞鳴聲,孟閻揣了一把自己帶來的糖果,來到小孩家的院子外面。但是有些遺憾,小孩好像已經不記得他了,在院子里面好奇的看著他,他招手讓小孩過來,將兜里的糖果都塞到小孩手里,摸了摸她的頭便離去了。

    走的時候心里有些怨懟,小孩子果然善變,這才多久就不記得了。回到祖屋的時候又釋然,自己跟一小孩置氣作甚,這一場匆忙的奔赴也算是有了結果,他決定走的時候又去了小孩的家里,沒人,于是做了無聲的告別。

    蘇梵聽到這驚訝的望向他,依稀記起小時候是有一個人啥也不說就給她揣了一大堆糖果,父母回來時看到糖果擔心是壞人,全給扔了,她那時還哭了好久,如果當時吃了會不會對這個人印象要深刻一些。

    孟閻繼續說他的第二次找尋,第二次是在20歲的時候,那時候他正式開始接父親手里的擔子,感到艱難的時候就又想起少年時期那一段最輕松的時光,想起那個一直嘰嘰喳喳惹人煩卻又小心翼翼對他好的小孩,應該是長大了一些吧。

    于是在安排好手中的事宜之后,他又回了清元山,沒有第一次那樣急切,到了小孩家的時候,才發現房子是荒廢一段時間的模樣,院里雜草叢生。孟閻從路過的放羊人嘴里得知小孩的父母去世了,她也被送走了。

    那次孟閻翻墻到小孩家院子里面站了一會兒就沉默著離開了,說不出心里雜亂的情緒,緣分終是斷了。

    孟閻只是說到是20歲的時候又去尋了她一次,并沒有說結果。但是蘇梵清楚,父母過世后自己便被送到了福利院,他自是尋不到她的。

    眼神復雜的望著面容平和的男人,低聲說他變態,自己那時候還是個孩子。孟閻失笑咬了一下女孩的耳朵,自然知道她那時還是個小孩,對她也并無越距的情感,她只是他奔忙的生命中的一個特殊的人。

    第三次見面是在我流落大街的那次嗎?

    孟閻笑了笑,沒說話,其實他第三次見到她并不是在路邊的長椅上,而是在不遠處的一家大排檔。

    她是服務員,當時好像是被客人刁難了,衣服上盡是冒著熱氣的湯水,眼圈紅紅的低著頭被老板娘拉到身后,在幾次彎腰道歉以后客人才罵罵咧咧的放過她。放下手里的活跑到看不見的拐角處蹲著嚎啕大哭。

    孟閻這時已經27歲,多年流連在名利場,他的心早就硬了,因而只是站在不遠處看著已經從小孩長成少女的蘇梵慢慢停止哭泣,抽噎著站起來調整面部表情又回到那個嘈雜混亂的大排檔。

    接下來的幾天孟閻晚上都下意識的開車路過那家大排檔,有時可以匆匆一瞥少女在大里面忙碌的身影。

    最后一次也就是蘇梵自認為的第三次見面是在一天接近凌晨4點的開車回去的路上,看到她直挺挺的躺在路邊的長椅上,一動不動,行李也孤孤單單的落在邊上。

    孟閻將車停靠在路邊,在車里點煙沉默的看著。當那僅有照明的路燈熄滅以后,他的惻隱之心還是動了,熄火下車走到她面前,近了才看到她躺在長椅上并沒有睡著,眼睛平靜的望著烏黑的天空。

    在想什么孟閻低頭問她。

    在想什么時候天亮她將目光移到他的臉上,又很快移開。清瘦的臉上眼睛顯得特別的大。

    要不要跟我走在孟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又把目光移到他的臉上,半晌無言,在孟閻準備強行帶人上車的時候才開口。

    好

    于是蘇梵就這樣連行李都沒有拿,就被孟閻拐了回去。

    蘇梵想起了被他撿回去的那天,沉默了一會兒,將身體往他懷里鉆了鉆悶聲說。

    那時我得罪客人丟了工作,不久黑心中介騙了我,被大房東趕到街上,看著呆了近一年還是感覺陌生的城市不知道去哪里,便就躺在椅子上,什么也不想,路燈熄滅的時候,我以為天不會亮了

    嗯聽到她最后發顫的尾音,將人往懷里摟得更緊一些,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輕輕磨蹭。

    很害怕,當時在想,就算你是拐我去賣器官的我也認了。

    過去了。

    就這一句輕飄飄的安慰讓蘇梵想起之前所有的委屈,她眼睛發酸,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浸濕了孟閻的衣襟,燙得他心里發慌。將人從懷里拔出來,捧著她的臉小聲安慰。

    蘇梵開始還憋著,最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手緊緊的揪著孟閻的衣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孟閻手足無措的一直去擦女孩大顆大顆掉落的眼淚,覺得自己應該在第三次見她的時候就把人給拐回去。

    不要哭了好不好,以后我陪著你

    蘇梵也想不哭了,但是眼淚還是往下掉。等終于苦累了的時候,喉嚨又開始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的,喘不過氣來,臉都憋紅了。孟閻把人放開了一些,讓她呼吸些新鮮空氣。

    23號就到期了。在好受一些后蘇梵抽抽搭搭的開口。

    孟閻皺眉抬起她的臉。

    我不想23號結束頓了頓又說。

    蘇梵,我接你回來不只是可憐你,我見過比你更慘的人。當時答應你一月之約是讓你寬心,同時也花點時間看清對你的感情是不是僅限于少年時期的好感。

    蘇梵靜默不語。

    孟閻發出一聲長嘆,牽起蘇梵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聲音緩慢低沉,像是在虔誠的起誓一樣。

    你還不明白嗎?我是想和你共度余生的。

    手下傳來平穩有力的跳動,蘇梵沒有推開過來抱她的孟閻,仍然保持緘默。蘇梵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重新睡著的,等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鍋里熱著孟閻給她留的飯菜。

    接下來的時間里兩人默契的沒有再提23號,當這特殊的一天到來的時候,又普通得像他們一起度過的每一天一樣。

    蘇梵和孟閻的相處模式變了,蘇梵會在飯桌上面絮絮叨叨一些學校里面的瑣事。食堂哪個窗口的飯菜實惠好吃、專業課老師又出了什么刁難人的作業、教學樓下那只叫鰲拜的貍花貓又下了幾只崽崽、社團里面又發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孟閻每次都像聽下屬報告一樣表情慎重,時不時點評上一句。他的大學生活是忙碌且無趣的。商管、法律雙修,還要管著公司里面的大事小事破事。沒有住校、沒有去過食堂、不參加社團、更別說關注學校里面的小畜生生了幾個崽崽,他每天忙得腳都快不沾地了。這時聽著蘇梵說得高興,也琢磨出那么一點意思,覺得自己大概是錯過了一些東西。

    孟閻也開始帶著蘇梵去見自己的一些商業伙伴和朋友,無數次聚會和酒局下來,圈子里的人也知道孟少身邊有了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護得很,不讓人開一點過界玩笑、多重要的酒局也不讓喝一杯,碰到對小姑娘不以為意下臉色的人,一向待人寬和的他也會當場翻臉。

    蘇梵也開始默許孟閻開著輛低調的車型去校門口等她上課放學。蘇梵周邊的人也知道這個剛來一學年便囊括了專業第一,更是出乎意料的單獨發表一篇SCI論文的小美女已經名花有主了,還是個事業有成的年輕帥哥。

    梵梵,下周六有時間嗎?跟我去見兩個人。這天接蘇梵下課以后,孟閻摸了摸她長了些rou的臉頰,笑得溫和。

    很重要的人嗎?之前和他一起去見的一些親戚朋友都是被他臨時拉著去,這次居然提前知會她,蘇梵有些忐忑。

    我媽想見你。幾次回家他媽都絮絮叨叨的讓他帶著小姑娘回家吃飯,笑他藏得緊,還怕帶回來給她吃了不成。一向不茍言笑的父親雖沒說什么,但也頻頻投過來的若有所思的目光。他帶著蘇梵不遮不掩的生活,孟父孟母自是知道的,就等著他什么時候帶到他們跟前來認認。

    是赴約嗎?

    不是,準備給他們個驚喜,你要是近期不方便,就推遲。孟閻知道蘇梵話里的意思,他等了這么久,不急于一時。

    那就下個月吧蘇梵思量了一下開口,抱住眼前的人。

    好

    或許是臨近期末,學業壓得緊。蘇梵總是特別忙的,孟閻幾次找人都找不著,將人從圖書館拖了出來,看著她眼底的烏青,又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將人壓在床上抱著睡了一天。他知道女孩這幾天一直在準備一場重要的學術論壇,也明白她這么拼命的原因。

    蘇梵,累了就歇歇,你怎樣我都是喜歡的。

    知道將孟閻幫自己按頭的手拿下來,仔細的看著上面的掌紋,默了一下才又開口。

    我也喜歡你,我想努力一下讓自己對著你的時候不那么自卑。

    第一次從蘇梵嘴里聽到告白,孟閻又是歡喜又是心疼,他如今的成就不過是比常人多了些好運氣罷了,私心不想蘇梵這么累。

    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中,也到了最終的日子。孟閻這天特地推了公司里面的事情,早早的在學術報告廳里面占了位置,看著自己的小姑娘在臺上有條不紊的說著一些晦澀的詞匯,面對業界大佬咄咄逼人的提問氣勢也是進退有度。突然有一種驕傲而復雜的情緒,等蘇梵下臺將人一把擁進懷里。

    該跟我回家了吧

    好,孟閻,我厲害嘛。小姑娘一臉興奮的看著他,蘇梵的表現入了學術大佬的眼,在臺上便聽了一些或真或假的贊美。如今下來也還是執著于他的一句夸獎。

    很厲害。厲害得讓他都擔心她會越飛越遠了。

    后來,蘇梵跟著他回家吃飯,一路上不停的和孟閻說話,打聽著他父母的喜好和家里的規矩,孟閻安慰她不要緊張,他的母親是個好相予的人,父親也只是看著嚴肅一些。而且他早就在父母面前提點過這事了。這次去見面就是走個過場。

    到了家并沒有蘇梵想象中的陣仗,看起來溫柔的婦人讓他們隨便坐下。打發孟閻去讓人把飯菜端上來,便開始和蘇梵閑聊。孟父在一旁認真的聽著,時不時也說上那么一句。

    等到飯后準備離開的時候,孟母將手中的鐲子取下來戴到蘇梵手上。蘇梵望著手上的玉鐲,看著一旁眉眼都是笑意的孟閻,想起父母去世后跌跌撞撞走來這一路,不安的心終是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正文完)

    寫在最后,我好像不適合寫長篇,算是完結了,后面會接著寫一些以前構思的故事,希望看到的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