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一百零三
一百零三 ——“嘭”“嘭”“嘭”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虞晚和李傲的第一次交集,是虞晚主動的。 當然了,這個“交集”,也就只是最普通意味上的那種,就是了。 她和同桌的女孩子頭碰頭的研究了一遍小組名單,三個男生,一個是個小胖墩,個頭才到虞晚眉毛,一個項目都沒有報;一個男生已經報了100米短跑、跳高和跳遠三個項目,已經到個人參賽項目數量上限了,并且就從他的已報項目來看,他肯定也是爆發力好過耐力的......再就是李傲。 ...所以也是沒得選了。 虞晚斟酌半天,裁草稿紙寫了好幾張紙條,挑挑揀揀選了一張重抄一遍,對折兩下,某節下課時看李傲不在座位上,跑過去把紙條夾了一個角在豎放的書本間,趕緊走了。 于是,李傲晃晃悠悠的卡著上課鈴聲從教室后門進來,看到的就是桌上又多出的兩張試卷,和夾在書縫里的一張紙條。他坐在最后一排,試卷作業什么的發到他這都是最后一份,前面的同學頭都可以不用回,反手往后放就行,他的書也沒包過書皮,夾在黑字的“數學”“物理”之間的白色紙條像攀在門框上打招呼的人,咧出四分之三的部分,顯眼得很。 這什么? 李傲的步子不停,站到座位上時班長正好喊“起立”,他在大家的“老-師-好-”中伸手摘下那片白,和著眾人落座的桌凳響打開,擺出一個舒服坐姿的同時咧嘴笑了一笑,隨手把它和桌上新發的兩張試卷塞進了課桌里。 他當然沒有去記過班上的人,虞晚是誰,他一點也不知道;他當然看到了內容,可,怎么說呢......你哪能指望一個不良少年對“為班爭光”這種字眼提起一絲一毫的興趣啊。 虞晚忐忑了一個下午,沒有等到任何回音,紙條沒有像她預想的那樣寫上回應后來到自己的課桌上,李傲也沒有來找她人——就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下午最后一節課上畢,學校迎來一天之中的第二個大型人潮。虞晚吃完晚飯,分別了要提熱水回宿舍有洗澡洗頭整頓其他計劃的同學,早早的跑回教室,溜到后門處往里一望——整個教室空空蕩蕩,唯有各個人的書桌上書本堆放得滿滿當當,她用眼睛找到李傲的座位,發現除了她夾進去的那張枝條不見了,其余和她來夾紙條時看到的差不多一模一樣。 換句話說就是,就好像真的沒有“她來夾過紙條”這件事一樣。 ... 虞晚有點蒙,她下意識的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來夾過紙條,想來想去總覺得并不是幻覺,那李傲是怎么,是看過紙條之后,不同意,所以沒有回應;還是她夾的紙條李傲沒有看見...比如說就漏到書縫里了,沒有夾住... 這樣想著,虞晚也挪不動腿去翻李傲的課桌,其實她也不曉得自己是跑過來看什么的,難不成是希望在座位上堵住本人? ..... 怎么辦好呢...要再寫一張嗎? 正這樣想著,陸陸續續有其他吃完飯回教室的同學來了。虞晚臉上發燒,平白覺得自己像是在干見不得人的事,趕緊想走,一轉身正好看見兩個挽著手回來的妹子。 其實虞晚也還沒把班上的同學認全,但同班同學嘛,打個招呼還是很順溜的。其中一個笑盈盈的沖虞晚說了句“你吃飯這么快啊”,虞晚不好意思,笑了笑,就注意到她手里拿著跳繩用的繩子。 “你報了跳繩嗎?” 這次運動會有兩個分性別的項目,女生跳繩,男生就是目前還沒人報的五千米。 “對呀,我看了一圈就覺得自己還能跳個繩,就報了,你報了什么?” “接力跑...也不知道會不會讓我上?!庇萃砣鐚嵒卮?。 “我跑步不行,跑一會會就肚子疼,就這一圈,這是肚子不..”那姑娘示意的按著自己的肋下一圈,向另一個妹子尋求肯定。 那一個“唔”了一聲:“不是吧,胃不是在這么?——你才吃完飯,休息會再練吧,現在跳肯定真實胃疼。” 那個年紀的女孩子們之間的話題無外乎你所能下意識反應出來的幾種,但前提是熟,所以有一個運動會的話題放在面前,大家都很又默契的聊這個。虞晚附和了兩聲,三個人七七八八的說了一會兒話,那個報了跳繩項目的姑娘準備在走廊上練練,虞晚就從前門進教室了。 進了教室還沒到座位,貼講臺坐著的那一桌三個人已經來了兩個,一男一女,分別是第二組的小組長和第六組的小組長,正在互相說話,朝門方面的是女生,見虞晚進來,招了招手:“嘿!吃飯上來了?” “啊,上來有一回兒了,在后面跟人說話?!庇萃碜谌?,就在他們的正后面隔一排,小組長之間互相都熟一點點,畢竟一共才八個人。 “這樣啊——你那組有人新報沒?我今天勸了一個跑一千五的,盡力了。” 可不是... 第二組的小組長也扭過來朝虞晚笑了下:“我也是....我自己一咬牙報一千五了,五千真的不敢報,昨天這時候我去試了,第四圈上我就不咋像人了,五千米要跑十二圈....我知道我絕對跑不完?!?/br> 太真實了_(:з」∠)_ 虞晚嘆氣,搖了搖頭:“我們組就三個男生...” 第六組的小組長往后仰了一下,發出一聲“嗬”:“唉,咱班目測光頭坐實哦...” 虞晚回到座位上坐好,教室里的同學大概回了一半少一點,往后看,李傲座位空的。扭回來,拿出草稿紙隨便寫寫畫畫了一會,同桌回來了,讓開讓她進去,再一會,想上廁所了,抬頭看了一眼掛在黑板正上方的鐘,還有時間,去。 這所學校有點歷史了,cao場、宿舍和食堂都相對而言好新擴一點,教學樓周遭一圈都是長到了快三樓高的樹,要推倒新擴的話...不說校長舍不得,虞晚看了都舍不得_(:з」∠)_ 虞晚從廁所里出來,洗手臺在外面,也就是廁所的走廊里。擰水洗手的同時往外看,便是錯落的樹蔭,學校商店在這個定點的對角線上,一樓。 這是晚自習的第一道鈴之前,商店前人來人往,深藍和白被樹葉刷成一個個移動的色塊,虞晚半彎著腰洗完了手,站在原地多看了幾秒。 ——你知道接下來是什么展開了,對的,就是這樣。 二樓上往三樓的樓梯之字,淡灰色的玻璃墻照著已經沉過地平線三分之一的夕陽,光明一寸一寸一點一點的在縮短黯淡,影子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被拉得更長,要打鈴了,快步趕往教室的學生們兩階并做一步的跨,低頭掐著手表,唯恐落下半點停頓。 李傲拿著沒喝完的半瓶水,嘴里還咬著根巧克力棒,悠悠閑閑的踩著梯階往上逛。 “...” “...那個——” ? “李傲同學..” Uha? 純色白底的上衣,左胸口處一道深藍橫杠,同色的長褲下一雙擦得干干凈凈的圓頭帆布鞋。 “是..這樣,我今天上午第三節課下課的時候,夾了一張紙條在你書縫里,你...你看到了嗎?” 她這樣問。 一頭黑發披發過肩膀的纖細女孩子,有些局促明顯緊張的叫住了他。從短袖袖口中露出的兩條胳膊白嫩得簡直要和衣服同色,襯得巴掌大小的臉同修長頸子上的粉紅明麗過玻璃墻外尚未睡去的晚霞。 “啊...我、我就是給你寫紙條的那個人,虞晚,也是你的小組長,第四組...” 時至今日,李傲依舊無法準確的回憶起來那時的自己說了什么,是什么表情、什么動作、什么反應。 不過,對他來說,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永遠都記得,接下來,這個場景,這一段話。 “誒?不、不會吧?我沒有寫清楚嗎?對不起——那,那我說...一遍?” 她有些快速的眨起了眼睛,她的瞳孔特別黑,睫毛也是,像一把小扇子—— “非常冒昧的來向你征求這個同意,是這樣的,截止至目前,學校計劃舉辦的運動會比賽,我們班還沒有報齊所有的參賽項目。獲獎與否不是問題,但參與不全事關班級榮譽,所以,在情況允許的前提下,你能不能...” 能不能.... 后面的幾個音節混在了學校清脆又高昂的打鈴聲里,一定要說的話,李傲是沒有聽清的,也是因此,他記下了這少女紅潤嘴唇翕動時的模樣,這短短的幾秒鐘成了此后他的夢中??汀R箯鸵灰梗淮斡忠淮蔚膲舻竭@個畫面,她亭亭的站在他的面前,只是站在他的面前——她說天晴,他的世界就萬里無云;她說不行,那就頃刻電閃雷鳴。 “你能不能...” 能。 你說,你說,你說你要我做什么。 我能,我都能。 我都能。 ——“嘭”“嘭”“嘭” “嘭”“嘭”“嘭” 好了,這一章要結束了。 有些事不必寫盡至最后一個字,有的時候,一句話就可以。 少年不識愛恨... 少年不識愛恨? 嗯。 少年不識愛恨,一生最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