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不乖
婆娘不乖 這一日,季婉坐在庭院的幡帳下同萊麗學著烹花茶,烈陽下的叢叢雪柳隨風微晃,熱風過時,帳沿嵌墜的玉珠流蘇清響,拿著長柄的銀勺子,季婉輕輕推開金皿里綻放的玉茶花,盛了淡粉色的茶水入杯。 “應該是差不多了,娘子快嘗嘗味道。” 拿起茶杯時腕間的赤金臂釧滑動,季婉微微皺眉有些遲疑的飲了一口,漸漸的眸光一亮,盈盈道:“好喝!” 這話音將落,金壁拱門下就跳出一人來,只見闞平昌攏著金紗長裙跑來,俏生生的模樣艷麗逼人,看著案幾上的一應器具,她毫不客氣的自己盛了茶水。 “呀,這味道真不錯……木頭快過來,咦?人呢!” 季婉頗是無奈:“你別每次跑這么快,他腦袋不好使,估計又走丟了。” 闞平昌訕訕笑著,只能拽著季婉陪她回去找人,一路上直與季婉抱怨那木頭幾多呆傻,可那一臉表情卻不是一回事,總有幾分懷春的懵懂少女意味,季婉也不點破。 “平昌你先去那邊找找,我去這邊看看。” 這已是本月第四次了,鑒于闞平昌也不記得人是何時丟的,季婉選擇了兵分兩路,王庭太大了,一個亂跑的傻子很容易迷路的,須得盡快找到他。 季婉出了東宮一路往小廣場上走,路過一片木芙蓉時,忽而聽見里面有一絲響動,她忙駐足往里面看,終于在花架的角落下看到了一塊玉佩,過去撿起來,很快就認出是闞平昌送給那人的。 “木頭?木頭?你在這里嗎?”她嘗試著喚了喚。 可惜,無人應答。 這一片的木芙 蓉太多,花架遠遠高于她頭頂,季婉只得踩著沙丘到了另一邊,時不時蹲下來看地上還有沒有遺留什么東西。 “木頭……啊!!” 季婉是半蹲在地上的,剛準備離開,甫一抬頭便見花藤上盤踞了一條翠綠的小蛇,倒三角的頭距離她不過十厘米,血紅的蛇信子吐出時,差一點就掃到她的額頭,猝不及防的尖叫后,她嚇的坐在了地上,這是季婉生平最怕的東西了! “蛇啊!”在那蛇做出攻擊姿勢時,她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也就片刻的功夫,花架間傳來一聲雜響,那嘶嘶的蛇信聲瞬間便消失了,恐懼至極的季婉直覺危險消除了,顫巍巍的睜開眼睛,就看見了闞平昌家走丟的木頭,以及他擒住的蛇。 “快,快把它丟開!” 見季婉害怕如斯,木頭看了看已經纏在腕間的蛇,嘿嘿的傻笑了兩聲,竟然用蠻力將那蛇生生扯成了幾截,蠕動的蛇頭扔在地上,抬腳狠狠踩扁。 “嘿嘿,沒了,沒了,不怕。” 這便是闞平昌救回家的那個男人,他模樣生的極好,劍眉凜冽,便是那只會傻笑的嘴,都性感的惑人,可惜傷勢過重,醒來后成了傻子,闞平昌直言貪戀他的美色,將他留在了身邊,取了個名字叫木頭。 季婉記憶尤甚的就是他那雙眼睛,將死之時的陰惻毒辣……和闞首歸頗是相似。 “謝謝你。” 木頭將沾了蛇血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確認干凈了就彎腰直接將季婉從地間抗上了肩頭,季婉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扛著往花架外走。 “咳咳!放我下來!” 回應她的則是傻子專屬的笑聲,隱約還透著幾分得意。 這男人身量高大,肩寬體壯,腦子不好使還真就跟木頭一樣,不管別人說什么他都不聽,就像這會兒扛著季婉,就跟土匪搶媳婦般,仿佛拖進山洞就是他的了。 走出盡頭時,季婉捶打他肩頭的手已是失力了,若是被闞首歸看見這一幕,這傻子估計得被挫骨揚灰了。 “你快放我下來!不要命啦!” “嘿嘿~婆娘嘿嘿~我的婆娘~” 季婉氣不打一處來,撲騰的腳蹬著他的腰便狠狠的踢了幾腳,空閑的手更是毫不留情擰住了他的耳朵,憤憤道:“我不是你婆娘!放我下來!快點!信不信我讓平昌打你!” 雖然剛剛他救了她,但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占她便宜! 大概是耳朵被擰疼了,抑或是季婉的恐嚇到位,木頭終于撒了手,季婉直接從他肩上跌落了下來,摔的痛呼了一聲,那傻子卻笑的開懷,指著趴在地上的她。 “婆娘不乖,活該!嘿嘿嘿!” 季婉:“!!!” 闞平昌找來時便看見了這詭異的一幕,扶起捂著心口深呼吸的季婉,遲疑問道:“婉jiejie這是怎么了?” “平昌你確定他是真的傻了?”季婉看著已經乖乖蹲下的男人,怎么也不相信他腦袋不好使。 “自然是傻的,良醫們都瞧過了,可是他欺負婉jiejie了?那我的好jiejie,meimei給你賠禮道歉,你可千萬別告訴王兄啊,不然非扒了他的皮。” 闞平昌對這男人是著實上心,即便是傻了,也要費盡心思的留在身邊維護。 “無事,我們回去吧。” 出了芙蓉園,三人往廣場上走,卻不巧遇到了王駕行過,遠遠便瞧見穿著王袍的高昌王坐在十二人抬的金攆上,王冠上的寶石在明光下泛著熠熠光芒。 季婉的臉色微變,又想起了那個午后,闞平昌忙握住了她顫栗的手,悄聲在她耳邊說道:“婉jiejie別怕,有我在呢。” 幸而王駕不曾停留,在不遠的宮道上漸行漸遠漸,這下連闞平昌都忍不住怒意了,她分明看見父王往這邊看了一眼,那樣勢在必得的目光,讓她作嘔。 是夜,她便將此事告知了大王兄闞首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