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接住你
我會接住你 胡鼓琴瑟之音依然,翩然起舞的少女們婀娜如蝶兒般旋身,一雙雙玉臂在花蔭下隨著靡靡音樂不斷變幻著美妙的舞姿,輕然飄忽的風姿分外好看。 可惜,此時在場的幾人已是無心再賞。 闞首歸話音落下久久,都不曾得到闞伯周的回應,阿卓哈拉王妃雍容的面上最后優雅的笑意消失了,五指一松,手中的金樽恍若不小心便“咚”地一聲砸在了桌案上,最是甘甜的葡萄佳釀淅淅瀝瀝的傾流。 看似被柔媚舞蹈所吸引的高昌王,終是沉靜移開了視線,側首看了看失態的大王妃,目光凜冽而銳利,說道:“王妃有恙,今日便到此結束吧。” 王駕率先離開,原是繁鬧的場上登時少了一半的人,闞義成也隨了父王離去,剩下季婉幾人坐在席間,闞平昌當下就將手中的繡面骨扇憤然地扔到了地間。 “父王這是何意!” 闞首歸依然握著季婉的手,倨傲的眉間并無太多神情,似乎是早已預料,高鼻深目的陰翳下諷刺的笑意延上了唇角,漫不經心的將杯中美酒飲盡。 “阿努斯。”阿卓哈拉喚了一聲。 季婉一直沉默,聽著闞首歸用柔然話和王妃說著什么,心中也分不清是個什么感覺,在聽見王妃提議成親的那一刻,她是緊張的,本能的是不愿,闞伯周的態度讓她松了口氣,可想起方才高昌王離去時看她的那一眼,她便有些不安。 也不知闞首歸說了什么,尚且憂慮不已的大王妃漸漸有了笑意,不過終歸有幾分意難平,刻意換了漢話:“難得見你如此在意一人,我便是拼盡了所有,也會讓阿婉名正言順的站在你身邊。” “多謝大母妃。” 闞首歸輕輕摩挲著掌中的柔荑,細膩的滑潤讓他側首,卻見季婉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碧眸一黯,縈繞在唇齒間的如絲佳釀竟然有些苦澀入心。 就如此不愿意嫁給他么? “當下征伐車師最為重要,今日之事,我唯恐他會更改主意,兵權之主不可易,你切記做好準備,阿成如今也大了……”大王妃嘆息了一聲,最后的話卻是意味深長,掩不盡的厭惡。 闞首歸應下,俊美的容顏比夜色還要深沉幾分。 …… “還想著怎么殺了我?” “啊?” 回去的路有些遠,闞首歸卻撤去了侍衛,棄了華攆,帶著季婉走在寂靜奢靡的游廊宮道上,行至高臺時,他停了下來,放眼看著繁昌的王庭,神色不明的忽而說了這么一句話。 一頭霧水的季婉被他緊握手腕掙脫不得,抿了抿緋色的嘴唇,思度須臾后赧赧道:“是。” 被強行占有時的絕望到如今都不曾消弭,季婉是恨闞首歸的,可是她卻又明白,想殺死他并不是她能辦到的事情,她糾結,她徘徊,她無助,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侵占。 她甚至懷疑時間會讓她臣服,她又開始恐慌。 “很多人都想殺了我,包括我的母親,她在去世前還掐著我的脖子,最后卻放棄了。” 他突兀的冷笑出聲,震顫的季婉心頭發緊,平淡清冷的話語間,是她無法想象的場景,猶記得他上一次說起母親時的涼薄陰惻,原來…… “她告訴我,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去得到,只要認定了就不能放手,哪怕是毀了,也要刻上我的名字,人,也亦然。” 季婉輕微的顫抖了下,將將后退了兩步,就被闞首歸攬入懷中,他伸出一只手,輕輕貼上她的臉頰,狼目間的狠厲異常。 “晚些時間送你一份禮物吧,現在陪我走一走。” 他忽而一笑,昳麗妖異讓季婉失了神。 闞首歸帶著季婉走了很多地方,每到一處就會給她講一講幼時的事情,今日的他奇怪極了,一反常態的溫柔,牽著季婉如同熱戀中的情侶般。 “那年我從這里翻過去折了腳,巴菲 雅從洞里鉆過來哭的好吵……現在看看,原來這墻真矮。”生了雜草的沙墻如今只及他胸前。 季婉卻是大開腦洞也無法幻想,年幼的闞首歸是怎么頑劣的,新奇的眨巴著眼,指了指墻外的大樹,上面粉花簇簇,散著一股近似桂花的香息。 “那是什么樹?” “萍籮,過些時日便要花落結果了,待入秋后才能吃,巴菲雅小時候很喜歡,我若不摘給她,她便會哭鬧不停。” 季婉側眸,看著笑意蘊染的闞首歸,說起闞平昌時他的神情柔柔,這樣的他遠比高冷倨傲時看起來更近人情,這讓季婉不禁腹誹,根本分辨不清哪個是真實的他。 忽而,闞首歸長臂撐在矮墻上一躍,峻拔高大的身姿就跳到了墻外,看著已然呆傻的季婉,他隔著墻揉了揉她的腦袋。 “踩著那邊的石頭上來,我會接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