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曲
舟曲
我很感謝高叔叔找關系給我爹地動手術,我這輩子都會感激你們家做的這個決定。褒曼說,但是高儉,有手段找關系的人不止一個,你爹勝在是第一個。 褒小姐走回客廳來,從牌桌上摸出一盒藥來,食指弓起輕輕一推,沿著臺球桌上的綠幕布不緊不慢滑到他眼皮子底下去。 褒小姐兩只手撐住桌面,我的家教不允許我講難聽話,也不允許我自視甚高,更沒教過我不問青紅皂白興師問罪,請人幫忙請的理所當然,我也是甘拜下風,比不上高公子無師自通。 褒曼笑一笑,高,實在是高。 高儉面色一沉,開口機會的輪盤依然沒轉到他身上。 潘媽從廚房走出來,兩只手交疊放在小腹上,出聲道,小姐,夫人叮囑我要你準點吃飯。 高儉掃過去,潘媽頷首一笑,高公子。 高儉從鼻子里出氣,哼一聲抓起桌上的藥盒轉身就走,走了幾大步,又聽得褒曼淡聲道,選角的事還輪不上我來指點,高公子以后說話是該穩重點。 高儉當即氣血上涌,左手捏緊了藥盒,指尖用力到發白,摔門就走。 褒曼面色淡淡的,折過身往餐室走,剛走過幾步,門鈴被人撳響了。 她擺擺手,潘媽知曉她的意思,走過去開門。 她剛到餐桌上坐下,桌上的吃食已經擺出來了,褒小姐是小姐的命,小姐的脾氣,小姐的嘴,吃東西講究營養均衡,搭配合理,要精要細。 潘媽給她煲了玉米筒骨湯,里面放了幾塊冬瓜,她不吃蔥,看起來素凈的很,聞起來倒是鮮香無比。 舀了第一勺,吃上第一口,聽到有人朝餐室快步走,一邊走一邊嚷,褒大小姐,我找到男主角人選了,你賞個臉,給我看上兩眼。 褒曼慢條斯理嚼了一口茭白,擦擦嘴才道,是我賞臉還是你賞臉?曹小姐改姓褒了? 曹舟曲一腳踏到餐室里來,兩只手背在身后,臉上笑瞇瞇的,你倒是先看看呀。 曹小姐是上海人,家里面是做生意的,又是個獨生女,一大家子對她寶貝的不得了。 至于長相,也是很官方的上海人。 面孔小小的,下巴尖尖的,用新冒頭的白蘆筍形容她最不為過了,如果要把品性和食物的口感相比,那曹小姐,曹舟曲和白蘆筍是很切合的。確實是柔美可口鮮美芳香。 曹小姐放課后就換了身旗袍,綠瑩瑩的,從頭到腳都是鮮的,活的,嫩的,腰是好腰,曲線漂亮,一搖一搖到她跟前來,可愛的討好,褒大小姐一向大方,就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啦,你連邵導那都去了,見一見男主角也是應該的。 是了,邵國安要導的新片,女主角已經定下來了,就是眼前這個白蘆筍。 她今個上邵導那,只是受曹小姐的托去挑挑揀揀,匯報情報的。 只不過幾個鐘頭的功夫,就出現合適的人選了? 褒曼這樣想,撐眼也是漫不經心的。 褒家是純中式裝潢,兩座長方形的實木博古架擺在兩邊,拿來做隔斷作用,上面擺著些看不出怎樣市值的古玩字畫,中間一塊地方供人走路,當初這塊地方的擺放是讓兩夫妻吵了有些時日的,用屏風還是博古架,一時間爭執不休。 有人緩緩往這邊走,褒曼靜靜地看。 他走到餐室里面來,穿的是灰西裝,沒什么特別的打扮,沒什么特別的舉止。 他就站在那里,黑頭發黑眼睛,高個子白皮膚,他不打領帶,襯衫的第一個扣子是掉了也可能是拆了,他就站在這里,褒曼側過頭,對曹小姐淡淡地說,明天穿織錦緞絲那套,我替你和葛小姐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