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線索
38.線索
醉云山的夏天像口大棺材。 胡梨將海藻發束起,獨自一人來到山神洞。 邁過洞門前遮攔的木樁,越往里走就越暗,一門之隔一冷一熱。她故意踢起腳下的小石子給里面聽,她今天除了找山神算帳問兄弟二人的死因,還有一件事要打聽。 雖只是個遠遠的背影,可胡梨一見到她,結痂的頸子就隱隱作痛,回想那日被她的鷹勾指甲扎進皮rou,胡梨不由打了個寒顫。 山神慵懶地躺在冰床上,背對著洞口,紅布裙攤在冰上如血瀑可怖,誰也不知她此刻作何神情。 胡梨歪靠在洞門邊不再往里走,只盯著山神的背影發問:陸成宥的死,和你有關系吧。 洞內光線昏暗,只看得見山神的背彎曲抖動,不一瞬,空靈笑聲四起。 呵紅色忽被洞風吹亂,張牙舞爪地纏向遠處溶蝕的怪巖,山神一陣陰笑比洞內滴水聲更鬼邪,她仰首扯開面部肌rou:呵呵呵呵哈哈笑聲裹帶濕氣爬入胡梨的耳中,直把人瘆出一身疙瘩。 狐貍,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們救了不該救的人,那是要付出代價的,代價就是你們替她去死。 笑不夠,笑不停,山神微側身,只露出半張側面,鷹眼下拱起鷹勾狀的鼻,尖長指甲抵住焰唇嘲道:自食惡果,呵呵。 胡梨環臂不屑撇嘴嘟囔:天天擺弄那幾根破指甲 她知道了,反復就那么兩個詞,付出代價、自食惡果。就像那兩排殷紅指甲一樣,沒新意,沒內涵。 胡梨沒什么興趣跟她多耗:陸成宥的mama是你引進來的? 山神仿佛沒聽到她的吐槽,卷起紅布裙一角向冰床攤開,指甲刮擦冰面刮出令人反感的波段:正是。 胡梨不禁吞咽一瞬,心里的期待油然而生,她正醞釀如何開口,只聽山神鼻腔哼出譏笑:你想求我把你父母也引進夢里,狐貍,你可是越來越貪心了,把你父母引進來可以,你確定你還付得起代價嗎?你的父母還付得起代價嗎? 什么意思! 正滴水的洞內傳出山神冷言冷語:那女人用十年陽壽來換半個小時的夢,卻沒見到她兒子,那是她自作自受。怎么?你以為凡事都那么容易,那么簡單?想進就能進來的? 胡梨再靠不住洞門,什么叫用十年陽壽換半小時的夢?什么叫自作自受? 看她那副樣子,山神又忽笑起來:你那么震驚干什么,那女人的結局也不算太糟糕,她不是還剩了一個好兒子嘛,有出息的兒子,又沒死,哈哈 你說什么?!胡梨不顧刺骨寒氣大步跨進洞內,也感覺不到水滴打在她的肩上,她揪住山神直直逼問:你給我說清楚!阿姨還剩了一個兒子?是什么意思?! 有出息的兒子,是陸成坤? 你聽不懂話嗎,狐貍,你越來越蠢了。 山神的白眼還沒翻完就被她一把從冰床上揪起,半只身子都騰在空中,她狠力扼住山神一雙腕子,小腿緊貼冰面,陰涼瞬間破開皮rou,冷得胡梨咬住銀牙怒視她:信不信我把你這兩排爛指甲掰斷!給我說! 狡黠鷹眼望著胡梨,十指亂擺晃到她面前挑釁:你以為兩兄弟是同一種死法,沒錯,是我用幻術騙他們進了茶館。她挺起身湊近胡梨,雙瞳瞪大,焰唇勾起吃人弧度:一個死了,一個沒死。 胡梨在她近乎崩炸的眼珠里看見自己的虛像,若是再近一厘,山神真的要吃掉她。 她一把撒開山神,將他扔回冰面,咬緊后槽牙轉身向洞門跑。 別急,離陸成宥投胎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哈哈哈哈哈 笑聲蕩在洞中,一遍一遍,直到胡梨再聽不見。 是木牌,那天陸成坤來客棧登記時她沒有仔細檢查木牌上的字,只掠了一眼,只記得一個坎字,是她疏忽了。 胡梨越跑越急,陸成坤的木牌,一定暗藏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