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4
春日宴4
西雅看著那碎了一地的青花瓷瓶,感覺自己最后那一絲容忍也要消失殆盡。 是,她父親被抄家流放,她被喬氏除族,可她親舅還是當今皇商,她小姨是當今圣上的九嬪之首! 這白以瑤昨天讓她帶著一套小食和幾種花釀來給她試吃,她一大早便讓榮錦酒樓的大師傅起火烹制,結果換來一句什么? “還不如我白府里三等廚師的手藝。” 好吧,她白府闔府全是饕餮,請的廚子都是高價挖來的,她榮錦酒樓廟小伺候不了大佛,她忍了。 她陪著笑臉又從帶來的食盒里拿出青花瓷瓶裝著的百花釀。 這百花釀可是榮錦酒樓的招牌,方子是當年她舅舅送給母親的陪嫁,連她小姨胡嬪娘娘都喜愛得不得了。 她想,這次定能堵住這不知為何刁難自己的白家千金的嘴了吧,結果怎么著,這個白以瑤只拔開瓶塞聞了聞,便將瓶子直直砸到地上摔個稀碎! 瓶中的琥珀色的花釀順著地磚的縫隙四處流淌,沁人心脾的芳香開始在空氣中彌漫,西雅蹲下身,看著碎成數十片的瓷瓶和漫延一地的花釀,欲哭無淚。 二十金!這一瓶花釀二十金! 她深吸幾口氣,想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氣,那白家千金又開了口:“你這也叫花釀?隔夜的醪糟都比這清香!” 啪! 西雅只覺自己腦中控制自己脾氣的一根弦終于斷了,她站起身,剛剛激動不已的情緒竟然慢慢平復下來,她得體地笑道:“好叫白娘子知道,宮里的胡嬪娘娘每日必飲這‘醪糟’一杯,看來明日這百花釀也不必供奉入宮了,省得哪天被白尚書參上一本,說我竟然拿隔夜的醪糟給宮里的貴人飲用!” 這話軟中帶硬,既點明這百花釀是貢品,又隱隱說白尚書公私不分,且表明了自己上頭有人,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果然,那白以瑤俏臉瞬間不好看起來。 這時,那站在一旁的中年仆婦“噗通”一跪,沖著西雅便求道:“奴婢年紀大了,手腳已拙,竟然不小心將這珍貴的貢品給打破了,求喬家女郎大人大量,不要和奴婢一般見識,饒恕奴婢吧。”說罷,這中年仆婦抬手便“啪啪啪”地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如若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西雅簡直要為這白家的奴仆點亮三十二顆星星了! 這一瞬間的功夫,顛倒是非,睜眼說瞎話地將罪過全賴在她身上了? 果然,那白以瑤語氣輕慢道:“不過一小瓶花釀,你喬西雅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去為難一個上了年紀的仆婦呢?” 西雅見此,已知白家主仆的德行,再不欲多言幾句,只冷笑道:“既然白家娘子看不上榮錦酒樓的酒菜,那請恕西雅無能為力去承辦您的春日宴了,還請白家娘子另請高明。” 說罷,她對著汪妹一使眼色,汪妹提起食盒緊跟著西雅離開。 白以瑤到底顧忌著喬西雅的舅舅和那依舊有圣寵的小姨,沒再去阻攔,只氣得砸了身邊的茶盞。 躲在小院門口的蕭啟軒和白以明看了一場全過程,蕭啟軒頭一次見西雅如此犀利不饒人,沒想到她妙語懟人時滿臉張揚得越發動人。 白以明略微尷尬,雖然他早知自己這meimei人品性格如何,可畢竟只是家里人才知,外面只知他meimei白以瑤嬌俏可人,性格單純喜人。 如今卻是在這滇王世子面前漏了陷,萬一傳出去這可如何是好? 他剛要張口解釋,卻見蕭啟軒開口道:“我觀令妹似乎心情不佳,今日還是不要打攪了,事情擇日再談吧。” 白以明一把抓住蕭啟軒袖子,急道:“蕭兄既然到了,你也說擇日不如撞日,還是今日問清了吧,方便你我再商議別的事宜。” 白以明腹誹:開玩笑,讓你走了還得了,事關大批錢財不說,稍后務必要讓以瑤表現好點,否則她這心胸狹窄,不辨是非和顛倒黑白的名聲一傳出去,那和謝府的婚事就徹底黃了。 蕭啟軒哪里肯,本來他就是找個茬來看一眼喬家西雅,現如今心儀的美人已離開,誰閑得難受再去搭理那睜眼說瞎話的女人。 二人爭執間聲響越來越大,那白以瑤聞聲走過來一看,只見自家兄長正和一個眉眼俊美的年輕郎君拉扯。 她看著蕭啟軒那雙勾引人的桃花眼,臉皮不自覺發了燙。 白以明見自家meimei過來,下意識松開蕭啟軒,結果還未等他說話,那蕭啟軒腳下帶風,已然離開好遠。 白以瑤紅著面問道:“大兄,那是誰啊?你倆為何在我這小院外拉扯?” 白以明臉色不佳道:“那就是滇王世子蕭啟軒,果然是西南蠻子,辦事一點也不妥當!” 白以瑤一聽那俊美青年是滇王世子,一絲失落中夾帶著些鄙視。 她知道,蕭啟軒剛到京城時,圣上有意為他賜婚,她白以瑤也在人選之列。 只不過,后來這蕭啟軒越發荒唐,眠花宿柳不說,還召集數女一同玩樂,最近竟還聽說他在床榻之間粗魯暴虐,將服侍自己的女人打得鼻青臉腫,渾身一絲好皮都沒有。 至此,圣上才徹底歇了賜婚的心思,畢竟新郎如此荒yin,他再賜婚便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現如今,京城里若是和滇王世子有一絲瓜葛的女人,那名聲瞬間就會爛到谷底。 等等,名聲爛到谷底無法翻身?還真是適合那牙尖嘴利的喬西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