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心痛
//:心痛
外面的街道上有幾分濕寒氣息,天陰沉沉的,總給人感覺很快就要下雨。 穿著運動外套的少年從藥店出來,現在是晚上8:04分。 8:10,另一個人走進了緒方奏剛剛進去過的藥店。 加賀臨安靜地就像鬼魅一樣,眼睛腫的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可能一直在哭,大概都沒怎么停下來過。 他在家里待到了黃昏,然后就開始控制不住心底的恐慌與空虛,他調查到了緒方奏的住址,到他家下面的花園里坐著消磨起了時間。 那個地方至少能離繪里近一點。 他眼睜睜看著太陽下山,心里一直都在疼,這一天或許是他歷史上最為茫然無助的一天,能與之媲美的只有幾年前親手毀掉繪里的一切的那一次。 他知道繪里又被他給毀了,但為什么緒方奏會來藥店?她被氣的病倒了?她病的嚴重嗎? 白天看見她的時候就感覺她不對勁了,現在沒辦法在她身邊照顧她的怨念讓加賀臨心里沮喪到了極點。 藥店的售貨員看他就這么直直地立在柜臺前一動不動的,心里有點惻隱,于是便走上前來柔聲問道:請問您需要什么? 加賀臨想說話,但是開口時嗓子的沙啞卻阻止了他發聲,他不由得想起了繪里在他面前幾度失聲的模樣,開始思考繪里當時到底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最后他還是擠出了聲音,但是已經啞的不像樣了,好像多說一個字嗓子就會很痛一樣。 我要剛剛那個人買的東西。 售貨員頓了一下,像是對他的要求有點不理解,于是又確認了一遍,你確定要那個嗎?你現在可能有點急性上呼吸道感染,我建議你先去醫院做一下抗炎或者抗病毒治療。 加賀臨閉上眼睛,他發現他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了,現在唯一撐著他的只有一股深深地無力,就連火都發不出來的無力。 我要他買的。 售貨員愣了一下,最后還是走進柜臺取了藥,還順手拿了兩盒加賀臨很眼熟的東西出來。 好吧,緊急避孕藥一盒,還有兩盒避孕套,一共是 等等。加賀臨的表情徹底僵硬了,他勉強抬起頭,用再度紅了的眼睛看著自己眼前的陌生人,問道:他買的是這些? 是的,剛剛那個人詢問了一下一小時內服用什么緊急避孕藥效果最好,于是就給他推薦了這一款藥,請問有什么問題嗎? 加賀臨往后踉蹌的退了兩步,他匆忙地給錢結賬,連東西都沒拿,在出門時差點撞到玻璃,落荒而逃。 售貨員連忙跑出來硬追上去把這袋東西給了少年,而加賀臨只能被迫接過這足以剜他心的真相。 他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找了個人少點的草坪,把那袋他不想要的東西扔在一邊,蹲在角落里抱著頭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哭了出來,哭得連呼吸都幾乎要跟不上來。 這行為引的偶爾路過的路人頻頻側目。 /*/ 緒方奏回來的時候還順便在便利店里買了速食餐,他進屋后發現房間里沒人,四處看了一圈后,發現浴室里的燈是亮著的,仔細辨認過后,里面有人影的痕跡。 繪里,我回來了。 緒方奏把藥拿出來,當手指碰到袋子里的安全套時,他整具身體都像是過了遍電,一時間涌上心頭的感覺有羞恥還有卑劣。 稍等一下,我馬上好。繪里的聲音從里面傳來,緒方奏的臉一紅,拿起那兩盒安全套手忙腳亂的在房間里來回轉了一圈,最后藏在了最下面的抽屜里,還用運動護腕蓋上了。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站起身,心里還有些不安,但并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來擔心這些,因為繪里已經圍上浴巾從里面出來了。 她洗了澡,頭發也濕濕的搭在肩上,手還拎著胸前的浴巾,身體泛著淡淡的熱氣,皮膚透著一股粉粉的感覺,就連腳趾都圓潤而可愛。 緒方奏看著她出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的想別過視線,她胸前那些吻痕有些過于刺目,一想到那些是他留下的,他就總感覺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在不停升騰。 繪里哭過之后心里反而冷靜下來了,在面對了那么多次來自加賀臨的傷害之后,她現在已經不再那么大驚小怪,緒方奏無意間流露出來的純情反倒是在某種程度上給了她一種安慰。 她是踩在實地上的,她是在與健全的、沒有心理疾病的人在溝通相處。 繪里走上前去抱住了緒方奏的腰,他的外套上有初冬的寒意,而繪里剛剛才從熱氣里蒸騰出來的身體頓時便緊張了起來。 你回來了,小奏。她呼吸著少年身上清冽的味道,把頭用力的往他懷里靠,能不能抱抱我? 在寒冷中找到柔軟的熱源無疑是誰也抗拒不了的事,緒方奏摟住了繪里的身體,任由她靜靜地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他沒忍住在她潮濕的發頂吻了一下。 繪里,藥買回來了。緒方奏開口說道,這個藥吃的越早越好,他謹慎地看一眼時間,離他出門不過半小時。 奏的孩子或許在我的身體里。繪里抬眼看著他,眼神里充滿無言的勾引。 殘忍中又帶了幾分誘惑,緒方奏從來沒和這樣的女孩接觸過,最早的時候他與繪里相處,對她的印象是單純又可憐的,現在這帶了幾分妖冶的表情,幾乎讓他又要硬起來了。 他深呼吸了幾下,手掌放在繪里的腰上將她推開了。 現在還沒有孩子,你不會這么快就受精的。 繪里抿了抿嘴,有點無語地看著他,不再說話了。 我去拿藥。他轉身往旁邊走的時候,順便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已經紅透了的耳朵,接了水又拿出藥后,他在那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這才走過去遞給繪里。 繪里沒有接過來,只是看著他,這雙眼睛真的漂亮極了,黑白分明但卻很幽深,里面稍微帶了幾分哀愁,就像是在抱怨他怎么這樣一樣。 怎、怎么?緒方奏小心地問了一句,于是繪里身體前傾看著他張開了嘴,示意要他喂。 緒方奏愣了幾秒,伸手想把藥放進她嘴里,少女水紅的唇瓣像果凍一樣柔軟,讓人有想要接吻的欲望。 看見他伸手后,繪里張嘴咬住了他的手指,看起來像是有一點生氣。 就像只小貓一樣讓人捉摸不透,緒方奏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了,繪里咬了他一口,然后將他手里的藥送到緒方奏自己嘴里,扶著杯子喝了口水,踮腳吻了上去。 溫水順著她的下顎一路往下淌,就連他的脖頸上也沾上不少,這催的人緊張,緒方奏生澀的將藥想渡給繪里,但繪里卻并不著急要,幾次交換接吻,就在少年差點不小心自己將避孕藥給吞掉時,繪里這才靈巧的將藥給卷入自己口中。 她緩緩抬眼看著緒方奏,微啟雙唇露出了齒間夾著的藥片,咽了下去。在緒方奏還略帶慌亂的瞬間,她勾起唇角,沖他不慌不忙地眨了一下右眼,眼波流轉間仿佛帶著電流。 于是少年徹底失聲,順便還丟了神智。 奏,肚子餓了。繪里開始撒起了嬌,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自己勤勤懇懇的去做飯,任勞任怨的在廚房里干活。 但現在她卻不想這樣做,她似乎明白適當的任性會給男人帶來某種情趣,尤其是緒方奏這種什么事都不懂的人,她想看看他在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會有什么反應。 我少年想說話卻失了聲,他清了清嗓子咳嗽兩聲,我剛出去的時候帶了速食餐,如果你想吃別的,我可以自己給你做,不過要多等一下。 你會做什么?繪里之前知道緒方奏長期一個人獨居,生活能力肯定不差,但她還是沒話找話的給了他一個展示的機會。 食譜上寫清楚做法了的基本上都會,但家里沒有食材。他看著繪里誠實地說道。 繪里抱著他蹭了兩下,小聲說道:看著食譜就會做了,小奏好棒。 換誰被一直這么撩都會受不了,緒方奏側過頭換了口氣,語氣里透著幾分無奈。 你想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吧,現在太餓了,小奏吃過了嗎? 還沒有,我先去把吃的放進微波爐里熱一下。他說著又看了眼自己掌心還濕漉漉的長發,眼里多了點擔憂,你頭發不能就這么晾著,太涼了,我去鄰居家問一下有沒有吹風機。 嗯。繪里乖巧地撒了手,后退幾步走到旁邊,低頭理起了自己的頭發,緒方奏多看了她兩眼,然后將買回來的食物放進微波爐里加熱,打開門去隔壁按了幾下門鈴。 房間里又安靜下來了,繪里抬起眼睛看著窗外的路燈與遠處的樓房,心里突然想到了緒方寧寧。 不可以。 如果想留在奏身邊,就不能給他jiejie從中作梗的機會。 察覺到這完全加賀臨式的思考方式,繪里不由得冷笑一聲,她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一個瘋女人了。 明明昨天晚上還在加賀臨的身下,現在卻又思考起了如何才能抓住緒方奏給她帶來的溫暖。 她怎么會變得這么清醒、這么壞心眼?她能給緒方奏的東西太少了,可從他那里拿走的卻又太多 而且,繪里覺得自己現在理智的簡直有些可怕,過去那些愛是真的存在的嗎?為什么決定放棄后就如此干脆果斷? 繪里依然覺得加賀臨很可憐,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做了這些事情,他說不定會瘋掉,但這比起他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又如何? 她只是為自己做出了選擇而已。 繪里閉上了眼,她不能再留戀過去,她不能再放任自己陷進那個漆黑一片的牢籠里,每一次都是這樣,當她心軟重新回到了他身邊,得到的永遠只有更惡毒的傷口,再怎么愚蠢笨拙的人,至此也總該學會避免疼痛了。 這是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機會,絕對不能再因為心軟所以就錯過。 她不是加賀臨養的鳥,這輩子更不可能是受他關押的犯人! 上野繪里睜開了雙眼,清亮的眸子里充滿了冷酷與堅定。 她不能再給任何人傷害自己的機會,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擁有這個權利,她可以保持善良,但前提是不要來招惹她。 不要來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