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狹路相逢
/53/:狹路相逢
上野繪里是個很軟弱的人,這是事實無疑,從她的各個方面都能夠看得出來。 但是,她想要獲得某樣東西的念頭,比任何人都要強。 從她還是個孩子開始,這一念頭便已經化作種子牢牢根植于她的內心,當她自己回頭看去的時候,那個東西,原來不知何時早就已經化作了她心底盤踞的參天古樹。 上課之前,加賀臨一直都站在繪里的教室門外面,他靠著墻壁,望著往來學生,眼神漠然又冷清。 身邊有人在談笑風生,他很少見的沒有按照自己加賀同學的人設插話進去與他們樂觀的打成一片,而是安靜的一個人站在那里守著,仿佛一個等待某人回歸的銅像。 直到上課鈴打響第二遍。 加賀臨閉上了眼,再睜開時,黑眸中的情緒將他的眼神翻攪成了粘稠又黑暗的東西,就像是渾身都被浸泡在了沼澤泥地里一樣,濕冷的束縛著陰暗與暴戾。 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 怎么還不回來? 她去哪里了? 她去哪里了? 她去哪里了? 把她帶去哪里了! 那個臭婊子把她帶去哪里了! 如果有人能讀懂他此刻的眼神,那么就應該知道,他的腦子里正以一種神經質般的緊湊程度在瘋狂循環著兩個詞。 上野繪里上野繪里上野繪里上野繪里上野繪里上野繪里上野繪里。 以及她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 憤怒不安到胸口悶痛,指尖發抖,加賀臨的胸口以一種運動過度的態勢上下起伏,腦子里滿是繪里究竟去哪里了為什么還不回來,偶爾參雜著絕對要謀殺櫻庭菜奈那個賤人的念頭。 加賀同學,上課了哦,趕緊回教室吧。 他抬起眼睛看向了老師,用了五秒的時間將自己的情緒壓抑下來,默默說了聲好,然后錯身走向了自己的教室。 第一節上課。 第一節下課。 她沒有回來。 第二節上課。 第二節下課。 她沒有回來。 大掃除時間。 社團時間。 平時這個時候,她已經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收拾課本,等待著回家了。 而今天,那個地方依然空無一人,保持著中午時主人離開之后的模樣。 加賀臨走了進去,值日生已經收拾完走人了,他坐在上野繪里的課桌上,修長的手指撫摸著自己女友留在課本上的字跡。 一筆一劃的相當工整,雖然很認真做了題,依然錯誤許多,公式套用與思考回路給人一種相當直觀的愚笨感。 他稍微偏了偏頭,眼神癡纏地凝視著那堆由碳素墨水組成的字跡,然后拿起筆,不做任何停頓思考,一氣呵成的把她的作業給從頭到尾批了一遍。 每一個錯誤的地方,都留下了極詳細的批注,以及與利落指錯截然不同的溫柔安慰。 把這個工作也做完之后,他放下筆,側過頭看著窗外的走廊,像是下一秒就可以等到心底期望的那人出現一樣。 去哪里了啊,繪里? 為什么不和我說呢? 他在她的本子上面,留下了這樣兩句話。 為什么? 天色漸晚,他眼底那些瘋狂的負面情緒一點點的被剝去,只剩下了委屈與低落。 菜奈那丫頭跑哪去了,電話也打不通,從今天下午開始就一直聯系不上她了。 前田健太撓了撓頭,心道自己女朋友這是怎么了,她也不像是會隨便玩失蹤的那種類型吧?而且還失蹤的一點前兆都沒有。 如果可以找到那個女生的話,也沒必要非先逮到你女朋友,話說她叫什么來著?緒方奏雙手插在兜里,穿著東澤的黑色校服,微蹙著眉,跟前田健太一起走在南大川附中的教學樓走廊里。 她叫櫻庭菜奈啊,如果連起來念得比較快的話,你也可以叫她小香蕉,不過我估計她會跳起來打你。 誰問她了,我說的是那個女生。 啊說起來還真是想不起來了,菜奈只跟我提過一次她叫什么,好像是姓上野吧,不過她跟菜奈是同班,我可以帶你去她的班級找找看,只不過我猜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回家了當然不排除她可能也有社團活動。 正說著,前田健太在一處教室門口停住了腳步,他望著班級門牌抓著頭發想了想,然后一拍腦子,說道: 到了,就是這里。 在他后面幾步的緒方奏順著走廊走了過來,路過窗戶邊的時候,他看見教室里只剩一個人影,正趴在一張課桌上面。 同學,同學,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們想向你打聽個人。前田不合時宜的又開始ky,完全看不見人家正在睡覺似的,扯著嗓子十分豪爽的吼了幾聲。 前田,又欠揍了吧你,聲音能不能小點? 緒方奏的眉頭挑了挑,雖然對于同班同學在其他學校的失禮舉動雖然略感不滿,但他也只是多皺了幾下眉頭而已。 那個,你們班有沒有一位姓上野的女生呀?長得喔,超級漂亮的那種。前田雖然說的浮夸了一點,可語氣里絲毫沒有冒犯之意。 原本壓根沒打算理他的同學,在聽到上野這個名字之后,慢慢地從桌子上抬起了頭,用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 怎么? 他這么問了一句,語氣的冰涼程度簡直足以令人頭皮發麻。 啊,就是找她有事情要說,我們是隔壁東澤學院的學生。前田一副拎不清楚狀況的模樣,百無禁忌的在加賀臨面前說道:前天她來了我們學校,然后被這個家伙不小心給弄哭了,今天我們是專程過來向她道歉的。 他說著用拇指比了比自己帶來的人,不知為何,周圍的氣氛突然之間就變得極為不對勁了。 前田是在看見坐在課桌后的那位同學開始以格外鋒利而且帶有殺氣的眼光看著緒方奏之后,才終于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危機感。 只不過ky在任何情況下都是可以ky的,只要他想。 同學,上野她有沒有參加社團活動啊,有的話,麻煩給我們指個路好嗎?我們翹掉訓練跑出來的,趕時間!就像完全沒感覺到對方的認真程度一樣,前田很隨意的催促了一下。 加賀臨淡淡地瞥了這聲音的主人一眼,他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前田。 當兩人靠近的有些過分之后,就算是前田也無法將這當成是外校同學友好的親昵了。 緒方奏立刻伸出手想把前田拉開,可是在這之前,一記膝蓋狠狠地頂上了前田的胃,緊隨而來的是按住脖子撞向肩周的兇猛肘擊,從容流暢的攻擊完畢之后,他就像個大型垃圾一樣被加賀臨隨意的甩開了。 前田捂著胃跪在了地上,額上滿是冷汗,嘴唇蒼白發抖。 你好我是上野的男朋友加賀臨。道歉這種話光用嘴隨便說一下未免太失禮了,你把她弄哭了,不如來跟我打一架吧,如何? 加賀臨向著緒方奏伸出了手,他的眼神看上去危險至極,那雙黑眸里有著絲毫不帶隱瞞的殺氣。 而緒方奏的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他既沒有伸手,也沒有躲開,看來是完全不畏懼這個一言不合張口便談論暴力的俊美少年。 你好,我是緒方奏。我向來認為人身攻擊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既然面對我的人是你,那么,不如與我競技游泳吧?聽說你是世界青少年游泳錦標賽冠軍,加賀臨? 就在他用相當冷靜的口吻將這句話說出口之后 出現了一個一眼就能看出來異常、極為不正常的現象? 加賀臨的四肢在瞬間僵硬了起來。 緊跟其后的,是他的臉色。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狀態,只維持了短短幾秒而已。很快,他便應對如流地擺出了自己最拿手的加賀臨式假笑。 緒方 加賀臨在空氣當中折了折自己的手指,以一種多年友人般的姿態,靠的很近地望著他的眼。 那雙黑瞳里深諳著一個眾人皆惘的內情,就仿佛在說 我與你,真是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