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我以為你不肯來
53. 我以為你不肯來
一連冷戰了七八日,轉眼就到了世子生辰這天。 小廝如常去到主屋伺候,才進了院子,發現抱廈的燈還亮著。倒抽了一口涼氣,推門進去道:我的爺,今個兒可是要入宮,您怎么就熬了一宿! 霍星流端坐在書案前,手里的筆不停,眼也不抬,那就不去了罷。將禮帶到便是,只說我病了,改日再向世子賠罪。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個驚詫的聲音:你不去你早說啊!我摸著黑起來梳妝打扮,衣裳都穿好了,你又不去了?梁鳶提著雀羽似的的裙擺,像只蝴蝶似的蹁躚而來,精心描摹過的眼眉利落又明艷,所以生氣的樣子也更動人,霍星流!你又耍我是不是! 自那日吵過了之后,梁鳶便搬去了別院。霍星流知道她對自己下得去狠手,只去了一回被趕了出去,便再也沒去打擾。眼看著就要到日子了,他也不敢去問,只怕問了更招她生氣。料想著她是絕不會來了,自己也全沒了心情,便不想再去了。 沒有沒有。霍星流喜形于色,擱了筆過去迎她,將她細細看了一遍,溶溶今天真好看。然后才放輕了聲音說,我以為你不肯來了。 梁鳶扶了扶發髻上的絹花,懶懶一掀眼,仍是話里帶刺,我不像你,言而無信。 又撇了眼小廝,淡淡道,你下去吧,這里我來。 霍星流頗抓著她的胳膊,好像一放手就會飛走似的。這幾日里他睡得不好,眼下有淡淡的烏青,望向她的眼神十分哀愁,對不起。你不想嫁就算了,我再也不會提了。 雖然說這話時的眼神完全沒有愧疚,但卻很誠懇。因為男人就是這樣神奇的生物,知道痛所以會怕,實際上卻從不反省。 梁鳶冷靜了這些天,已經十分泰然了。只讓他去洗漱,又拿來衣裳替他換。因為是作客,倒也不用太隆重,選得是件雨過天青色的對襟大袖,領口是鑲金繡云水紋的深鈷藍。他是清風朗月般俊逸的臉龐,這樣的顏色愈發襯得他皎皎出塵,那雙明亮如星的眼正灼灼地望過來,仿佛是在自己為而閃耀。 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其實反過來也一樣。 梁鳶想,但凡這張臉平凡那么一點,自己也不會有這么好的脾氣。原本來之前還想著要冷著臉,這會子卻怎么也兇不起來。與他多看了兩眼,臉就燙了起來。 她勉強理順了呼吸,替他扣好革帶,耐心地展平衣襟上每一寸褶皺,再去拿了玉佩香囊替他掛上。尋常夫妻間琴瑟和鳴,也不過如此。 溶溶。霍星流見她又不說話了,便切切的喚。 霍星流。梁鳶理好了穗子,終于肯揚起臉看他,你總是說,這天下間唯我與你最相配。所以我愛你不是理所應當嗎?其實你根本什么都不必做,我也注定會愛上你。可是你老是費盡心機,做多此一舉的事情!我討厭你像算計別人樣算計我,你明不明白! 正叫他無言以對時,她忽然又笑笑,話鋒一轉道,而卻我只說現在不愿意嫁給你,又沒說永遠不會和你成婚。能為意中人穿一回鳳冠霞帔,誰不想呢? 霍星流正想要如何告罪,被這突如其來的許諾來的欣喜沖昏了頭腦,真的?當真?他差點就想要等到什么時候,不過到底忍住了。作出副痛改前非的樣子,與她信誓旦旦道,好好,不再問了,我等你先開口便是。 梁鳶按了按眉梢,走到了鏡前打量自己,最后都一應俱全了,便往外走,那走吧。 他笑:走什么?這才什么時候,巳時出發差不多。你又不肯提前問我,這會子是不是又要怪我擾你好夢了? 天才亮不久,入夏的氣氛燥熱,屋子里浮動著清淺的麝蘭香。不過是幾日不曾見,霍星流竟有了種小別勝新婚的感覺,只覺得自己的這個小姑娘愈發的明艷動人,入夏穿得群衫又薄,灑金罩衫下如羊脂玉般的手臂若隱若現,戴了兩副水當當的玉鐲子,輕輕一動便有脆響。 霍星流得寸進尺,順勢攬住她的腰,要不,再睡一時。 說實話。 想cao你。 不行!梁鳶十分冷漠地回絕了,我和蘊珠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才梳妝好,我可不想還被見人就都作廢。她顯然不太習慣戴太繁復的珠翠,說話間把鬢間的簪釵步搖都抽了出來,我想吃東街那家鋪子的茴香包子了,你叫人去買些來,并一碗稀粥,一小碟醬菜。唔再加算了,少吃些,秦宮宮宴上應該有不少好吃的吧? 這些日子她和他置氣,不管不理人,送過去的吃得也很倔強的一概退還。這會子重修于好了,便又開始心心念念。 霍星流吩咐仆從去照辦,回來又纏著她,有,而且男女不分席,想吃什么都可以。到時候你不用管什么規矩,只坐在我邊上就是。說著坐在窗下,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過來我瞧瞧,這是上回陪你買鹵水鵝時買的那盒胭脂么。 梁鳶一挑眉,訝異地走過去,這你也認得出來? 她坐在他身邊,沖他一樣臉,繼續說道,蘊珠說這個顏色好看,但是我覺唔 本就近在咫尺的臉猛地又放開,霍星流的唇舌壓過來,吻住了她一筆一筆描了很久才將口脂涂得工整的唇,把她親得一塌糊涂。 嗯。我記得伙計說這盒調了茉莉花,果然茉莉味兒的。 梁鳶顧不得生氣,慌亂跑到鏡前,發現胭脂果然都被吃了個干凈,氣得把牙齒咬地咯咯作響,霍!星!流!我再也不會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