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侯爺與身為罪臣之后的養女56

    賜婚的圣旨隔日便下來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姜氏有好女姜瑜，年方及笄，秀慧外中，品貌出眾，特賜婚與安平侯既威武大將軍蕭敬為妻，擇良辰吉日完婚。欽此——”

    當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德容公公前來宣旨后，這事兒終于塵埃落定，一時間，侯府上下喜氣洋洋，與前幾日彌漫的肅殺氛圍相比起來，彷佛不過夢一場。

    熬了那么長一段時間，終于得了個名正言順的身分，姜瑜的心，卻格外平靜。

    “小魚兒，眼下時機不對，妳我婚禮無法大辦，可妳且放心，待一切穩妥下來后，我定補給妳個盛世大婚。”

    “讓這大燕朝每個人都知道，妳是我蕭敬的妻子。”

    蕭敬這話說得是真心實意。

    姜瑜自然知道，他話里的“時機不對”和“穩妥下來”是什么意思。

    這京中的天，怕是要變了。

    聽說，下給蕭敬與姜瑜的這封賜婚圣旨，是皇帝本人親自擬的最后一封，就在蕭敬出宮后不久，姜瑜身中安魂香時，皇帝接連嘔出了幾口血，接著，人便陷入了半昏半醒的狀態。

    掌著后宮的貴妃當機立斷，召來太醫院全數太醫來給皇帝診治，貴妃全程陪伴身邊，皇帝的所有消息，都是由貴妃身邊的人所傳出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所有知道這事兒的人都覺得，這皇位怕是五皇子的囊中物了。

    畢竟貴妃膝下也就五皇子一個兒子，又備受皇帝寵愛，雖然非嫡非長，但圣旨一下，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又有誰敢多嘴一句？

    何況五皇子雖無開疆辟土之能，但守成料是有余，在皇帝的幾個兒子里，怕也只有近兩年來異軍突起強勢回歸的二皇子可出其左右，然二皇子母族不顯，身分卑微，就算有兵權在手，怕也是無法翻天了。

    眾人心中雪亮的很。

    五皇子扮演了個十足的孝子角色，面貌憔悴，神情悲痛，日日除了上朝，便是和貴妃一道兒守在皇帝的寢宮里，甚至不知打哪兒尋來了號稱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本事的神醫，來給皇帝調養。

    其實，便是其他皇子想展示孝心，后宮卻被貴妃所牢牢把持著，除了五皇子，其他兒女也就只能在寢殿門外哭上個幾聲，連入內探視都有貴妃的人在一邊看守著，守的跟座鐵桶一樣。

    無奈，就算心有不滿，也無人敢以反抗。

    誰讓皇帝幾十年來獨寵貴妃，到近幾年更是變本加厲，來到后宮基本就是歇在貴妃的含祥宮，除了淑妃與德妃還能分得一兩日的時間在皇帝跟前說上一兩句話，整座后宮，形同虛設。

    這都是皇帝自己造的孽。

    哪怕皇帝在這一年里，意識到自己無形中犯下大錯，但貴妃的勢力早已扎根數十年，若說前朝是皇帝的天下，這后宮，便是貴妃的地盤，如此形勢又豈是一朝一夕改變的了的？

    貴妃卻能感覺到，皇帝對自己態度的改變。

    從他開始召回身邊堅持中立態度的臣子，并疏遠貴妃母族便可窺知一二。

    不過她已經等了這么多年，計謀深遠，自不會因為這樣一點變量就自亂陣腳。

    然而，皇帝這波病的蹊蹺，來勢洶洶，昏迷不醒，卻是出乎貴妃意料。

    更出乎意料的是，皇帝病后第七日，內閣首輔嚴裕清帶著蓋有玉璽的圣旨，進殿宣讀。

    圣旨冗長，落進貴妃耳里的只有一句話：由二皇子代行監國之職。

    二皇子？

    那個她從來沒有看在眼的女人生的她從來不屑正眼相待的兒子？

    五皇子也對這個結果感到震驚且不可置信，可在看到他母妃瞬間扭曲了的面容后，他卻是毫不猶豫的接下了圣旨。

    貴妃在看到兒子的反應后，也跟著冷靜下來。

    都已經到這個時候，萬不能再功虧一簣。

    貴妃與五皇子對看一眼，面色鎮定，然心中風起云涌，個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能懂。

    當蕭敬給姜瑜帶回來這個消息后，姜瑜除了臉色蒼白了點，卻沒有任何驚訝的樣子。

    “小魚兒……不意外？”蕭敬看著姜瑜的模樣，心下了然。“莫非這事兒在妳那夢中也發生過？”

    姜瑜點點頭。

    她現在已經能泰然自若的和蕭敬談起前世，哪怕，蕭敬始終不愿承認這點，堅持以夢來形容。

    不過大抵也是因為她最近總想著系統所說的“劫點”一事，倒是摸清了不少關于原身上輩子記憶里的一些細節之處。

    其實，大環境的軌跡并沒有改變，改變的，不過是她與蕭敬之間的關系，還有因為這層關系，所引發的一連串不同。

    這個事實多少讓姜瑜安心一些。

    看來便是多了林承平這個變數，若四皇子是真龍天子，命定就要登上皇位的人，于最后的結果，應該也只是過程上的改變而已。

    “小魚兒夢中也有二皇子監國一事？”

    “是。”

    “再然后呢？”蕭敬這話不無試探的意味。

    “再然后？”姜瑜壓低了嗓子，附到蕭敬耳邊。“再然后啊……貴妃所出的五皇子起兵造反，結果卻被早有準備的四皇子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奪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