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后與少年皇帝12
二、太后與少年皇帝12
燕珩那天說的話,著實讓姜瑜恍惚了許久。 說不動容是騙人的,可作為一個坐擁江山,承攬大好山河風光的皇帝,要他一輩子只守著一個人,癡人說夢許是不至于,但承諾背后,卻是牽扯太多。 作為旁觀者,她拭目以待,甚至滿心期待,但若是作為當事人,姜瑜不得不承認,個中滋味,酸甜苦辣怕是只有自己能懂得。 “母后?母后?” “嗯……何事?”姜瑜眨眨眼,看著坐在自己下首,笑的一臉溫婉動人的王馨,一襲大紅錦袍,昭告了天下她尊貴的身分。 “是這樣的,皇帝壽辰那日……” “妳看是怎樣便怎樣吧。”姜瑜擺擺手,試著擺出和藹的面容。“若真忙不過來,就找賢妃和華昭儀搭把手吧。” “娘娘……”似乎是沒料到自己會被點名,最近頗得圣寵的華昭儀慌慌張張的抬起頭。 芙蓉玉面,杏眼桃腮,承了雨露后的容光煥發,看得在場其他妃嬪暗是暗咬碎了牙,卻又發作不得。 燕珩這次選秀,除了定下眾所矚目的皇后人選外,尚且封了一妃三嬪五寶林七采女,一下就叫那些直呼皇帝后宮太過冷清的肱骨大臣給閉了嘴。 而華昭儀此人,本只是正六品的寶林,叫人萬萬想不到的是,前后不過侍寢了幾次,就入了皇帝青眼,品級連跳,成了正三品的昭儀。 “妳們都是好孩子。”這話由姜瑜口中說出來有些無語,畢竟她看起來比這些妃嬪也大不了多少,只是沒人敢笑言罷了。“這是皇帝的二十歲生辰,萬萬不可出差錯。” “母后放心,臣妾省的。”搶在皇后之前,賢妃先回了話。“臣妾定會好好輔佐皇后娘娘的。” 這話說起來,頗有幾分陰陽怪氣。 但轉念一想,當初賢妃也是皇后的熱門人選之一,畢竟她父親威武將軍高揚把持了西北三十萬大兵,雖然近年兵權陸續被燕珩給找了借口收回,但高氏一族長期深耕當地的成效還是驚人的,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 燕珩初登基那會兒,高揚記取了前鎮遠將軍林良升的慘痛教訓,立刻回京上交一半虎符,順帶也把自己的獨生女兒給帶進宮里頭,美其名是替將軍夫人問太后娘娘安,其實眾人都心知肚明,這怕是高揚的交換條件罷了。 他向皇帝投誠,上交十五萬兵權,換給他女兒一個皇后的位置,在高揚這半生隨興慣了的男人眼里,并不為過。 是以后來燕珩訂下丞相之女王馨為后,而高幼清不過得了個賢妃的位置,其實跌破了不少人眼鏡。 包括賢妃高幼清自己。 若非四妃僅只自己一人,而皇上對王馨的態度又不冷不熱,反倒是來她這兒的次數多過于去皇后那兒,依她的個性,怕是要包袱款款收拾行囊回了西北去。 瞧見皇后一瞬間僵硬的面孔,姜瑜心下嘆氣,忽然就沒了興致,早早把一眾妃嬪給打發走了。 得了個耳根子片刻清靜。 很快,便來到皇帝二十歲的壽宴。 燕赤在位期間,將大歷朝的疆域向外擴張不少,是以各國使節皆在此時來朝供奉,一并的,還有被分封出去的眾王爺們,其間最為人關注的,便是前太子蕭王與由姜琪所出的祈王。 這兩位是最不安份的主兒,特別是姜琪跟著祈王到封地不久后,便染上時疫過世了,祈王似乎也將這事算到了姜瑜頭上,逢年過節見面,那不懷好意,含著深深怨恨的目光總是跟著姜瑜四處跑,讓她煩不甚其煩,不堪其擾。 直想叫皇帝一道圣旨下去,將祈王給鏟了。 有祈王在的場合,坐在皇帝右側的太后娘娘臉色是眾所周知的難看。 好不容易捱過一系列的祝壽活動,輪到眾位王爺獻禮時,忍無可忍的姜瑜正想找了個理由準備離開,卻被燕珩給一把握住了手。 “皇上……哀家身子不適……” “兒臣知母后素來不喜這般場面,但今日是兒臣二十歲生辰,還望母后能給兒臣一些面子。” 這話說的纏卷又溫柔,引來坐在左手側的王馨不住側目。 心里卻是想,莫怪都說皇帝與太后感情好,平日不曾覺得,可今日一瞧,倒不像是傳言而已。 姜瑜哪能說什么?燕珩都開口留人了,離去的念頭只好作罷,半起的身子又坐回了位上,右手欲抽出,去發現被燕珩給牢牢握著,根本掙脫不得。 這般場合,怎能如此不知輕重? 姜瑜又加了點力氣,意圖掙脫,奈何力量如蚍蜉撼樹,竟是動彈不得。 看向燕珩,后者卻像完全沒意識到似的,只是津津有味的賞著蕭王送上的百彩江山美人圖。 姜瑜氣結,偏又沒轍。 只得轉移了視線,又恰好和正指揮著人呈上獻禮的祈王四目相交,看著那混濁深沉的眼珠子,姜瑜不禁打了個寒顫。 很快,一座由檀木打造的巨大箱子,立在眾人眼前。 燕珩眼底興味正濃,開口道。“十一弟這是?” 祈王拱手一笑。“這是本皇尋了許久,好不容易找著了,又精心養在身邊調教了足足有半年才得的寶物,此時正逢皇兄生辰,特地送與賞玩。” 燕珩挑了挑眉。“哦?聽十一弟如此說,朕倒是迫不及待了。” 祈王笑道。“臣弟定不會叫皇兄失望,來人,將這木盒給打開了。” 說罷,即有做隨從打扮的一人,不知從何處取來了鐵梯,架在木盒上頭,爬了上去后,一番擺弄,木盒便從上面掀起,沿著正面倒下。 所有人皆聚精會神的看著。 祈王與皇上和太后間的恩怨情仇,大家心照不宣,嘴上不說,心里可都是雪亮雪亮的,此時難免好奇,這祈王究竟會送上什么賀禮,來給這整個大歷朝上最尊貴的男人? 只有姜瑜一人,心中的不安是愈演愈烈。 待到木盒完全倒下那一刻,姜瑜面色一瞬間變的慘白,燕珩震怒的吼聲,與后來的兵荒馬亂,似乎都在那一瞬間,離她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