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壹章 探問

    蕭云彰的官轎抬至垂花門頓住，他撩袍俯身走出，聽背后嘎吱嘎吱還行有一頂官轎，道是誰，原來是蕭家大爺蕭肅康。

    遂在原地等著，蕭肅康看見他，緊兩步近前問：“你怎回來了？”

    兩人并肩走在園子里，蕭云彰道：“皇帝不早朝，衙門事務(wù)較之空閑，且夫人要給母親奉茶，我回來看看。”

    蕭肅康更奇怪：“弟妹奉茶，你有甚麼好看的？”

    蕭云彰笑了笑：“她不是年紀(jì)還小麼！性子尚嬌氣！”惹因禮數(shù)不周惹惱了老太太，他可以代為轉(zhuǎn)圜。

    蕭肅康哂然一笑：“你倒想的多。”

    蕭云彰岔開話問：“大哥可知皇上今日不早朝，所為何事？”

    蕭肅康猶豫了會兒，才低聲道：“我也是聽徐閣老透露一二，你勿要外傳，皇上愈發(fā)癡迷煉丹之術(shù)，近日召見數(shù)位方士結(jié)為道侶，昨晚在大昭寺立壇擇鼎，宣閉關(guān)不出，要于七七四十九日內(nèi)煉出長生不老藥。”

    蕭云彰沉吟再問：“如此說來，朝政又該當(dāng)如何？”

    蕭肅康道：“皇帝有諭，朝政由內(nèi)閣與司禮監(jiān)共同把持，商定之決議皆需徐閣老首肯方得施行。”說著不由面露得意：“能與徐閣老結(jié)這門親，我果然有先見之明。”又拍拍他的肩膀：“徐閣老提過多次，甚是看重你的才能，你不妨仔細(xì)思慮仕途前程，其實結(jié)黨為營并非壞處。”

    蕭云彰淡笑不語，兩人已近至老太太的院子，互道告辭，蕭肅康直往書房去了。

    蕭云彰略站了站，才邁過檻往里走，聽得房內(nèi)笑聲陣陣傳出，很和樂的樣子，他倒有些猶豫是否要進(jìn)，恰被兩三丫鬟瞧見了，連忙過來見禮，要去通傳，他道不用，徑自挑簾進(jìn)了房，嫂子們在吃茶說話，林嬋坐在老太太側(cè)手邊兒，給各房的子弟小姐賞見面禮。有幾個小輩媳婦瞧見他，紅著臉搭手福了福，他微頜首，不疾不徐朝阿嬋走近，正聽見蕭遠(yuǎn)的話，便開口道：“這文房四寶，是我定要給你的。”

    蕭遠(yuǎn)唬了一跳，回頭見來者是穿緋色朝服的小叔叔，耳邊如雷炸響，慌張地作揖，喊了一聲：“小叔叔。”林嬋站起身來。

    老太太也有些意外，笑問：“你怎回來了？連朝服都沒顧及換！”

    蕭云彰道：“衙門無事，我來給母親請安。”

    老太太笑問：“真是這樣麼？”李氏等幾皆抿嘴笑。

    丫鬟搬來椅子，他面不改色撩袍而坐，林嬋這才復(fù)又坐下，輕輕問：“你怎來了？”

    “我不是說了下早朝就回來。”他接過嬤嬤遞來的茶吃一口，叫住想溜之大吉的蕭遠(yuǎn)：“今不用去義塾念書？”

    林嬋這才想起青櫻有提過一嘴子，她都忘記了。

    蕭遠(yuǎn)心驚膽顫地回話：“因要拜見小嬸嬸，父親答應(yīng)可告假不去。”

    蕭云彰又問：“你不喜這文房四寶？這筆是萬年青翠毫筆，這墨是徽墨，這紙是陳清款宣紙，這硯是青石雕魚紋硯，皆是難得的好物。”

    蕭遠(yuǎn)疊聲道：“我歡喜的很，定用它們寫出錦繡文章來，不辜負(fù)小叔叔小嬸嬸的栽培之心。”又深深掬了個禮。

    林嬋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蕭云彰看了看她。

    林嬋連忙用帕子將唇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