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十五】少年·無妄（2800 ）

    陳滄已離開郡城三天，還沒有夸張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但想念人怎么會快樂呢，前桌還要再空十多天，上課也沒模特畫腦勺，走神都找不到目的地。

    牽掛像天際絲絲綿綿的浮云，風似的清影太遠，柔亂難被撥整。安度扶著窗框，暗嘆一聲。

    安安，裴景言撩開滌綸布，躲在這發(fā)什么呆，該吃飯了。

    窗簾內(nèi)的人被驚了驚，燈暈化散她臉上滯帶的迷朦馳思。

    安度目光停在挽著他臂彎白凈的手，看清與裴景言同來的人，面色露喜：你們復(fù)合啦？

    她彎眼，笑聲調(diào)侃，由衷道：凌薇姐，我哥特別喜歡你，上次你們分手他可傷心了。

    趙凌薇笑，歪頭看向裴景言，微表疑惑：是嗎？看不出來。我們上次算分手？

    安安學會取笑大哥了。裴景言唇角牽動，非笑非怒，不動聲色抽出手臂，和趙凌薇分遠，下樓用餐，別讓老太太等。

    *

    周末的裴宅家宴，菜品較平日豐富，一道加了中藥的雞湯總是宋夢親自做。

    張姨也在廚房忙碌，恭嘆道：好在太太孝順，老太太老年也算有福。

    宋夢笑笑，張姨這么多年不容易，我和老太太商量了，下個月開始工資給您多發(fā)一千。她再放幾小包草藥入砂鍋，您幫我看著點火。

    比起漲工資，您這個字帶來的尊重使得張姨心情大好。

    遇到知禮溫和的雇主是他們這個職業(yè)的幸運，易美珍和宋夢都是貴人，張姨感激應(yīng)道：您放心。

    趙凌薇與安度行在裴景言左右，三人走向餐廳，宋夢攙易美珍坐下，招呼他們過來。

    裴文婷熱情地指指旁的座位，姐你坐這。

    還沒開飯，碗碟已滿滿當當，安度像看到怪事，裴文婷討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我每樣都給你夾了點。她雙手合十，沖她笑：拜托拜托。

    安度哭笑不得，我的答應(yīng)不會不作數(shù)。

    眾目睽睽，她只好坐到裴文婷身側(cè)，沒什么情緒小聲說道：不過他最近不在學校，你確定還要我載？

    不在？我怎么沒聽到這個消息裴文婷顯得不太相信，皺眉兩秒后堆回笑臉，不在也沒關(guān)系，確定要你載。

    安度默默夾一筷子開胃海帶絲入口。

    宋夢給所有人盛好飯前湯，說：景言，你和我一起去廚房看看奶奶的藥膳，張姨一個人忙不過來。

    裴景言隨之起身。

    宋夢揭鍋蓋，談天般問道：今天第一次見到凌薇，你帶回家，是認定人姑娘了？

    裴景言否認：只是吃餐飯，媽，我才大一。

    你成年了，我不干涉你戀愛。湯勺在砂鍋里攪動，她觀察湯水色澤，蒸汽糊了她表情，凌薇和安安還長得有點像，看來和我們家有緣分哦。剛才轉(zhuǎn)身我差點看錯人，景言你覺得呢？

    裴景言掌間收緊，沉默一秒，笑起來：我沒覺得她們像。

    漂亮的女孩子總有相像之處，你和安安站一起，我總想起你爸爸和安安mama。宋夢微笑，關(guān)熄灶火，人上了年紀，就是時不時會懷念故人。

    她舀湯，包一層隔熱布，遞碗給他，小心燙，你端出去給奶奶吧。

    裴景言點頭離開，宋夢凝他背影，濾出湯水，倒了藥渣。

    廚余簍里草藥味濃苦，漫衍一室。

    *

    夜陰一刻刻挨近，裴景言肘抵著窗臺，指間猩紅忽明忽暗，寒風刮打他發(fā)梢。

    趙凌薇系浴袍，悄悄從背后摟他腰間。

    從認識他開始，他就像不接收光和熱的器皿，現(xiàn)下這副模樣也是，即便正迎明月與射燈，高大身形仍舊由內(nèi)往外冒著陰冷。

    他忽然冷落她又重新聯(lián)系她，難摸心思，卻不妨礙她被這份沉郁氣質(zhì)無可救藥地吸引。

    他說是學業(yè)與家庭要求學習公司事務(wù)太忙，分身乏術(shù)，這等解釋少得可憐，她卻幾乎沒有半分猶豫，選擇依順。

    裴景言回身，掐滅煙蒂，關(guān)緊窗戶，解開她頭頂干發(fā)帽，眉宇間淡淡恍惚。

    趙凌薇先開口：你剛才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求而不得的東西，在煩惱什么？

    裴景言低眸睨她，唇尾微揚，我在煩惱你什么時候才洗完。

    趙凌薇卻凄寞，稍仰臉，景言，我們在一起快四個月，別人都說這時候是熱戀期，但你對我從來都沒有坦誠過，雖然是我第一次交男朋友，但我知道戀愛不是這樣的。

    那應(yīng)該是什么樣？裴景言彎身，將她攬近，灌一個吻，這樣不夠？

    煙草味留在唇齒喉間，她輕咳兩下，還沒說話，眼眉被一只手覆住。

    景言？

    裴景言唇貼著她肌膚游遷，喃語道：以后只能想我。

    誰能像她呢？無人取代。當初答應(yīng)趙凌薇，也只因為她羞赧低頭時露出的幾分相似，他掩目捕雀，酣醉片時而已。

    趙凌薇眼內(nèi)漆黑，在他溫柔的吻下忘我，柔聲說：我當然只想你一個人。

    她來不及說但是，已衣帶盡落，人處床枕，裴景言欺身上來。

    *

    視線越過坡頂，學校牌匾就在遠處，平緩的路破安度騎得吃力歪扭，對裴文婷道：你別扯我衣服，抱著腰會不會！

    裴文婷想了想，難克服心障，不愿對安度使用抱腰的親昵姿勢，抓她衣物更緊，你騎慢點！

    我已經(jīng)很慢了，上坡不能再慢！安度氣喘吁吁，再扯，我脖子被你勒死了！

    騎上坡頂，安度松一口氣，腳下正定踏板放松，未料一輛摩托車從旁的分支小路猛然沖出，她高呼一聲小心，急壓剎車。

    摩托車像是沒聽到，竟放慢速度我行我素悠悠橫過，剎車線因突來的力道脫斷，不起作用，安度瞪大眼尖叫。

    一聲巨響，自行車車頭撞上摩托車車尾，裴文婷先砰然摔地，接著安度側(cè)倒，自行車重重蓋壓她小腿，車輪緩緩打轉(zhuǎn)。

    摩托車車主偏望一眼，倏地加大油門駛離。

    安度左手腕壓在胸前，鉆心地疼，別跑二字輕得像呻吟，傳不出半米。

    裴文婷揉屁股，踉蹌起身，路過的幾個著校服的男同學觀了全程，呵呵哈哈大笑。

    我手使不上勁兒了。安度趴在冷硬地面無力道，文婷，你先幫我把車挪開。

    裴文婷覺得丟了一地糗，羞怒至極，只管清凈自己儀容，狠意的目光掃過安度背影，將自行車一腳踢開，挪開了！

    安度身上輕了，她忍痛扭頭道：扶我起來。

    裴文婷不作為，轉(zhuǎn)身道：我自己走路去學校，馬上七點十五了。

    喂！安度昂首罵道：早和你說了他不在學校！那么重，非要我載載載！之前還jiejie拜托，現(xiàn)在出事故了你就拋我一個人，你有沒有良心啊裴文婷？

    安度你故意的吧？裴文婷環(huán)胸俯視。

    安度氣不打一處，講點道理，我故意什么？那幾個人也不認識你，也不認識我，你找我茬？

    你故意讓我被人嘲笑，然后狼狽地見陳滄。股骨疼得像被杖刑，裴文婷臉色鐵青。

    我艸！安度對她的腦回路不敢置信，艱難地單手撐身站立，你現(xiàn)在還是不信？你去我們班看看，要不去廣播室大喇叭找人，我騙你我剁頭！合著那個破摩托是我安排的？現(xiàn)在誰傷得更重啊？

    陳滄你趕緊給我滾回來，爛桃花就算了，還開在裴家！安度心道，輕托軟綿綿的左手腕，五官因疼痛擠成團。

    方雨竹家車路過，看她們這方糾纏，停車詢問。

    雨竹，你捎我一段。裴文婷繃唇，不顧安度傷勢徑自上車，今早倒大霉。

    方雨竹本就和安度不快，也無惻隱之心，輕瞥安度一眼，便關(guān)了車門。

    上班行人漸漸多了，恰有一郡高老師發(fā)現(xiàn)在路邊孤伶打電話的安度，稍作檢查后帶她直往醫(yī)院。

    *

    拍片，手腕骨折，醫(yī)生道：我現(xiàn)在幫你正位再打石膏，你忍忍。

    醫(yī)生上手接好骨骼位置，石膏暖熱，固定住安度手臂，紗布掛上脖子。她神情淡漠，咬著牙愣是一聲沒吭。

    外套只能松披在肩，入校回班，廊間幾聲輕佻的口哨，嘿，楊過！

    安度冷眼不語，坐回座位，越想越氣，咚一下踢移前方空椅。

    分隔符

    收假快樂！實在太難上了，今后的番外大概會先發(fā)豆閱平臺。

    該有車的時候再說，會微博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