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冷戰(3200+)
第八十一章 冷戰(3200 )
辦公室冷氣太強,安度打了個噴嚏,套上薄長袖,擤鼻涕的紙巾團堆了小半個垃圾簍。 一上午把板藍根當水喝,初起的發熱和咽痛壓下去不少,精神卻不見好。 楊蔓妮看她鼻子通紅,眼底青黑,遞了包濕巾給她,“安總,鼻子要被你擦破皮了,要不要去一趟醫院啊?” “不用,小感冒?!卑捕瘸槲亲?,往陳滄辦公室不經意看一眼,“陳總監還沒回來嗎?” 問完她自己笑了,只有聲音,面部肌rou都沒動。 是很可笑,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人,出了公寓,要了解他的行蹤與決定還要詢問外人。 他的確將公私分明做到極致,極致到她常常覺得自己永遠處在迷局以外。 楊蔓妮聽出她潛臺詞,“你還cao心韓弟弟呢,今天開庭,馬上就有結果了?!?/br> 安度點點頭,想到那晚的疏漠終究溶解在各有心事的親吻里,不記得是誰主動,第二天都默契地表現得像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但裂紋再細也不可能忽視不見,碰一碰還會暗地延長。 昨日天黑得慢,晚陽高掛,安度正給陽臺的多rou植物澆水。 陳滄難得按時下班,以極輕的力道從背后抱著她,低低開口:“在想什么?水太多了?!?/br> 安度走神,被他聲音驚了一瞬才落心低頭,看到花灑中的水盡數入了一盆很小的多rou里,水被泥土吸不完全,將將溢出。 她放好花灑,身體后仰向他靠了靠,微偏頭道:“沒想什么?!?/br> 陳滄傾身吻她臉頰,氣息逐漸變得熾熱,吻的位置也向下過渡到頸側。 這幾天除卻睡前的短暫擁抱,沒有更多動作,如今的親近竟覺出陌生意味。 身由心控,隔著本屬于她的過去,也隔著知情權,障礙疊加,安度驀僵姿態無法掩飾。 陳滄果然停住,嗓音溫度也降下去,“不想我不會勉強?!?/br> “陳滄,不是……”她似乎總在解釋,總在否認。 陳滄已經轉身離開。 安度心有慚愧,晚餐過后主動洗碗,又抱起雪球,鼓起腮幫,盡量讓自己萌態與雪球相似,抓起雪球前爪揮一揮,“爸爸好像不理mama了?!?/br> 陳滄沒看她,倒撓雪球下巴,“是mama不理爸爸?!?/br> 安度抿唇沉默,是誰不理誰并不重要,他們之間無論是言語還是身體交流,都在rou眼可見地變少。 “幫我挑一條領帶。”空間凝靜幾秒后,陳滄嘆一聲,放雪球到貓爬架上玩,拉起她的手,回房間打開衣柜。 “嗯?” 陳滄平淡道:“明天韓楠的案件開庭,我穿正裝出席?!?/br> 安度心臟被倏然提吊,加速的咚咚聲清晰可辨。 她深呼吸平復,陳滄的領帶總共也沒幾條,安度給他挑了最保守的黑灰條紋,回頭看到他早換上襯衫西裝,背挺肩平,器宇軒昂,威凜與貴氣并存。 很賞心悅目的畫面,安度笑笑,伸手將領帶掛上他脖子,交叉穿繞,打出一個平整的結。 “老公好帥。”她說。 除卻床上,她第一次對他用這個稱呼,幾分真心,幾分趨奉的討好。 陳滄彎唇,“夸得太僵硬?!?/br> 安度笑容更淺,陳滄頭微微低俯,吻她嘴角,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br> “安安,”他上前半步,用力抱緊她,“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希望你為此悶悶不樂太久,不要把過多的精力和心神浪費在這件事上?!?/br> 他很平和地講道理:“不管他是你的誰,親人也好,朋友也罷,你要明白做錯便是做錯,這是代價。” 陳滄輕嘆,扶著她肩膀道:“我已經說明他曾經為立過功,也會為他盡量爭取輕一些的刑罰,你不要太憂心,無論結果如何,都由法院裁定,不要因此影響我們,嗯?” 安度癟嘴,點頭說好,撲進他懷里,“你能松口就再好不過了,我不是妄求他一點責任都不承擔,只是不想……” “好了,”陳滄拍一拍她的背,“不要再提。” 臨睡前安度熱情又大膽,陳滄卻有些清明冷淡,她告訴自己這是錯覺,便更賣力地取悅,直到聽到他最后失控的幾秒,才力乏地趴在他胸口。 安度輕聲:“謝謝?!?/br> 沒等到回應,她抬眼,對上已經闔目的陳滄。 今天他走得更早,安度醒來時,只有余溫尚存的牛奶和火腿面包擺在餐桌。 她邊吃邊想頭晚,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陳滄是在生氣,不過隱而不發地配合她。 安度懊悔地拍上額頭,心神不屬乃至情志郁結,便發了個狀如感冒的小病。 * 韓楠被判處無期徒刑,她在開庭日結束兩天后聽到消息。 安度很震驚:“怎么會?他牽涉的金額就算不小,也不至于收到這么重的量刑!難道韓楠下半輩子都要在監獄里度過嗎?” 楊蔓妮攤手,也表示不可思議:“是很重的刑罰?!?/br> “我本以為全行業拉黑已經足夠嚴重,”安度獲得陳滄的安撫后抱了退而求其次的希望,“沒想到他真要坐牢,還是無期!” 楊蔓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感慨道:“反正不是陳媽不放過他就是平臺方不愿意放過他,我也不是學法律的,總之,貪污要不得啊!” “這才是一審,可以不服上訴再審……”安度喃喃,“哪怕坐牢,也不應該是一輩子?!?/br> 她飛速地處理完當日工作,提早下班,直達臨城最大的律所。 接待的律師表示沒有材料不能給出更多建議,安度只好返回公寓等待陳滄。 * 陳滄腳步還在幾米開外時,安度已率先打開門。 陳滄看上去心情松弛,這兩日笑容也多,揚眉道:“大小姐守著我?” 他手中拎了不少她愛吃的熟食,比起陳滄流露出的愉悅,安度顯得很消極。 她閉了閉眼,冷沉道:“……陳滄,你說話不算話?!?/br> “我說什么不算話?”陳滄收斂嘴角,徑直走入廚房。 熟食加熱,再炒一道rou菜和素菜即可。 安度食不知味,吃了兩口便無心下筷,再忍不住,將餐具“啪”一聲拍在桌子上,“韓楠為什么會被判處無期?你不是說過會為他爭取輕罰嗎?貪污更多的貪官都不會收刑至此!” “安安,你在怪我?還是遷怒我?”陳滄抬眼,比起她的憤然質問要冷淡很多,他也放下碗筷,“還是在質疑法律的公平性?” 安度急得泛淚,“陳滄,你具備最大的發言權。他的事情可以渲染得很嚴重,也可以往輕了說,現在這個結果完全會毀掉韓楠的一輩子?!?/br> 她音量抬高,哭腔也重:“開庭前晚,你明明和我保證……我不信,如果你真的為韓楠考慮或說情,法官怎么會不顧你的意愿,給出這樣的判定?” “夠了!”陳滄眉眼皆幽沉,發散冷冽怒氣,喝止她無理的逼問,“韓楠這個名字我不想再聽到。你弄清楚,他先觸犯法律,這是他該領的罪!而且你說保證?我什么時候,什么地點,對你保證過——他受的刑罰程度?” 他解開襯衫頂上的兩顆紐扣,緩了緩,仍是凜肅:“安度,你有偏袒私心,希望法律對他開恩,現在還要對我進行‘綁架’,憑什么?恕我做不到。” 陳滄第一次對她如此不耐和漠視,一頓飯是沒法順利吃下去了。 安度淚水滿溢,她起身,將飯菜全倒入廚余垃圾桶,動作和聲響極大,全是賭氣。 雪球被兩人高聲的爭吵嚇得躲進貓爬架中間的一格密閉空間,睜著渾圓的大眼觀察他們。 陳滄視而不見,只管自己吃完,收了碗筷,便進入客房將門反鎖。 * 哪怕是錯誤與犯罪,贖抵代價也總有上限。 韓楠所遭受的已經遠遠超出她認知的“上限”范疇。 安度在沙發上哭哭睡睡,對陳滄冷血的不認可與對韓楠的憂慮幾要掏空她的心力和體力。 夜深云厚,客房房門終于打開,陳滄看到安度還在起伏抽泣的背影,鼻間重重一嗟。 排氣扇和油煙機響,水噼啪沸騰,面蛋入鍋起鍋,再滴上幾滴耗油,一碗夜宵被端到她面前。 “吃完才有力氣繼續哭?!标悳胬涞?。 很香,安度也的確很餓,但心結不解,她屏氣閉眼,拒絕他的施予,“我不吃。” 陳滄沒什么情緒,“隨你?!?/br> 陳沐和陳希冉是陳滄的家人,她便對她們好;換到韓楠身上,陳滄從來不在乎她的感受。 念及此,安度睜開紅腫的雙眼,將面捧起,奔進廁所一股腦倒入馬桶沖走。 空碗還沾染油花和幾根稀碎的面條,她重重放下,和他無聲對峙。 馬桶抽水響動還未停歇,帶走的不止是他耐性為她做的面。 “一次明求,二次暗謝,三次威脅?!标悳尕恳谎劭胀?,冷笑了聲,“你覺得可以改變什么?” “安度,你沒有資格插手和評判我的處理方式。不過是結果不如你所愿,你便要以絕食脅迫?相信哪怕他的確獲得輕一些的判決,你又會要求我幫助他,讓他無罪釋放,對嗎?一而再,再而三,不顧原則,以情挾公,這就是安總監的職業cao守?” 陳滄眸色寒涼,“至于食物,浪費確實可惜,但你的身體你自己做主,這樣的威脅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br> “今晚我睡客房,你自己冷靜想想?!彼D身欲走。 安度掐著手背,追問:“將心比心,如果今天犯錯獲刑的是你家人或我,你也會這樣冷眼旁觀,毫無同情,不做爭取嗎?” 陳滄沒回頭,也沒回答。 涼薄的情與夜,日復一日延展。 —分隔符— ?謝謝大家投豬留言QAQ 嗯,因為有點困,有的情節還沒寫到, 為保持結構完整,這部分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