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妄想。
窗外風雨交加,冷冽的狂風透過破碎的玻璃飄散進來,一地朝濕的冷氣。 房內(nèi)彌漫著濃重的汽油味,紀炎深知這地不能久待,他將虛弱的人兒抱到窗邊,轉(zhuǎn)身去對付癱軟在地上的男人。 那人被揍的滿臉都是血,眼底勾著陰翳的光,一手艱難的撐起上半身,胸前猙獰的刀口淌出鮮紅的血液,后背已完全被油漬浸濕,正仰著臉朝他們笑。 窗外驚雷閃動,僅一瞬,點燃男人颯白的臉,陰森駭人的笑。 他啐了一口血水,手背抹干,紀隊長,沒想到你這么看得起我,連死都要陪我一起。 紀炎冷眼瞥著,淡淡一笑,該死的是你,我不奉陪。 為了這么個婊子,至于這么拼命嗎? 他色迷迷的盯著倚靠在窗邊的江淼,瘋瘋癲癲的笑,不過話說回來,那對奶倒是不錯,純白如玉,手感細膩。 紀炎一秒變臉,眸色沉的恨不得將他切割成兩半。 他背貼著冰寒的鐵門,低頭看了眼表,露出怪異的笑,還有30秒,我們,一起看煙花... 紀炎停步,警惕的環(huán)顧四周,故不敢輕舉妄動。 他冷靜下來,低聲道:如果爆炸了,你也別想活。 陸榅被逗笑了,我怕什么,死了還有你們陪我,值了... 紀炎沉默的看著他,此人并非善茬,換言之,從備好兩桶汽油開始,他就已做好同歸于盡的打算。 屋內(nèi)空間過小,大門已被焊死,且是難攻破的密碼鎖,他早知這人必然會留一手,但時間緊迫,算不準那人話里的真實性。 紀炎不敢賭,轉(zhuǎn)身奔向江淼,陸榅看著表,嘴里慢條斯理的念,3.2.1... 轟的一聲,房內(nèi)僅有的木床從床底被炸穿,破碎的木渣噴的滿屋子都是。 床單,木頭皆是易燃物,燒不過幾秒,頃刻間,屋內(nèi)火光四溢。 陸榅仰天大笑,變態(tài)的笑音連綿不絕。 嗆人的白煙滾著上竄的火焰直沖天花板,整個房間都被滾滾濃煙包裹,眼看火勢即將蔓延至泡滿油漬的地面,爆炸一觸即發(fā)。 此時的紀炎已顧不上那個神經(jīng)病,一把抱起江淼預備跳窗,樓下早設好消防氣墊,但由于雨勢過大,濕滑度加倍,高空墜樓依舊存在風險,但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江淼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火災,吸入幾口濃煙后,大腦逐漸缺氧,紀炎將自己的氧氣罩戴在她頭上,她深深喘了幾口,人也沒有剛才那般窒息。 窗口不大,只能勉強容的下兩人,江淼依偎在他懷里,透過模糊的眼罩盯著男人英俊的臉,心安了幾分。 抱緊我,別怕。 房內(nèi)的溫度急速升溫,濕冷的空氣仿佛點燃了般,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煙霧繚繞間,一雙干瘦的大手死死拽住他的腳踝。 他回頭,滿身是血的陸榅朝他露齒笑,一口的血水,斷斷續(xù)續(xù)的,她是我的...還給我... 紀炎冷笑一聲,一腳狠厲的踹向他的胸口,男人順著驚人的力度朝后滾了兩圈,腳底一滑,人直直的墜進深淵火海里。 不過兩秒便燒成個火人,在地上來回翻滾,痛苦的哀嚎聲叫的人頭皮發(fā)麻。 紀炎...小姑娘側(cè)頭想去看。 男人急忙遮擋她的視線,閉上眼睛。 她眼前一黑,下一個字還沒來及說出來,男人緊緊抱住她朝下縱身一躍,一股強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兩人脫離門窗的那瞬,屋內(nèi)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她耳朵像被撕碎一樣,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沉靜。 除了他胸腔里沉重迅猛的心跳聲,她什么都聽不見。 他幾乎將她完整的護在懷里,兩人雙雙墜入氣墊床,順著冰涼的積水滾出好幾米遠,直至完全停下,躺在他身上的江淼才試探的睜開眼。 男人面無表情的睡在她身下,身體僵硬的仿佛死掉了一樣。 江淼的心漏了一拍,取下礙事的面罩,小心翼翼的用手去觸碰他的臉。 一開口,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紀炎...你醒醒....你看著我....嗚嗚...你看我一眼.... 火勢雖猛,但現(xiàn)場早已做好戰(zhàn)斗準備,再加上傾盆大雨,沒多久便干凈利落的滅了火,順便搬出一具燒焦的男尸。 幾個年輕的警察尷尬的站在一旁,說話也不是,沉默也不是,最后還是何瀾上前,輕拍小姑娘瘦弱的肩。 那個....我說... 江淼緩慢回頭,可憐兮兮的抹開眼淚,聲音一抽一抽的,紀炎...是不是死了? 何瀾強忍著沒笑出聲來,嘴里叨叨著:壯的跟牛似的,哪那么容易死.. 小姑娘沒聽清,什么? 沒。 何瀾見她衣衫不整,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輕聲安撫,暈過去了,不礙事。 江淼將信將疑,真的嗎? 何瀾笑:話是真的,但恕我直言,你再這么壓下去,他指不定會因為呼吸困難死透... 江淼一聽臉色大變,忙不迭的從他身上下來。 在旁候場半天的醫(yī)務人員趕緊抬著擔架出現(xiàn),動作利索的將她跟紀炎分開抬上救護車帶走。 清理現(xiàn)場自是消防部門的工作,何瀾翻開蓋著尸體的白布,皺眉火速蓋上,感慨一聲,惹誰不好惹那家伙,活該你死無全尸。 醫(yī)院。 屋外一道驚雷,炸響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紀炎驚覺的睜眼,周遭一片純凈的白,伴著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道。 端坐在沙發(fā)上江牧跟鹿白兩步湊過來,紀隊,你醒了? 紀炎疲倦的閉了閉眼,等徹底回過神,喉間滾出粗糲的字音,她呢? 鹿白愣了一秒,倒是鬼機靈的江牧率先回過神,江老師很好,一點皮外傷,沒大事。 神經(jīng)高度緊繃的紀炎終于喘了口氣,吊在懸崖邊的那顆心穩(wěn)穩(wěn)落地。 他起身下床,可腳落地時,右腳踝一股鉆心的疼竄過腦子,他皺眉,低頭看著被包扎過的右腳。 鹿白趕忙上前扶住他,紀隊,您悠著點,腳傷了,安穩(wěn)休養(yǎng)幾天。 紀炎記得他失去意識前右腳刺骨的疼意,許是在地上翻滾時受的傷。 不過這點疼在他眼中著實算不上什么,比起這個,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親自去確定。 他掙開鹿白的手,一步一步的挪向病房門,你兩在這老實呆著,不準跟著我.. 鹿白遲疑,有些擔心,可是紀隊... 有眼力勁的江牧用力拽他衣袖,示意他閉嘴,江牧在身后扯著嗓子吼:報告紀隊,江老師在411病房。 紀炎停步,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隨即轉(zhuǎn)身,慢吞吞的走出房間。 鹿白湊過來,不解的問:紀隊那啥意思? 江牧一臉得瑟,你懂個屁,夸我呢! 鹿白斜眼,你臉可真大。 江大爺洋洋得意,低頭瞥了眼鹿白的重要部位,別羨慕哥哥我,哪哪都比你大。 鹿白恨不得把拳頭錘在他臉上。 滾。 江淼的病房離他并不遠,走過去也不過十來米的距離。 他站在她病房前,低手整理好病號服,手剛摸上門把手,就聽見里頭啪的一聲巴掌聲,又重又響。 紀炎呼吸一緊,條件反射的欲推門而入,可里頭緊接著傳出的尖利女聲讓他的心瞬間沉下去。 你了解他?你了解他多少?你知道他當年把他爸丟在火場自己逃命嗎?你知道他媽被他逼瘋,現(xiàn)在還關在精神病院治療嗎?我告訴你江淼,你現(xiàn)在就是魔障了,你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你以后走的就是你外婆的老路。 小人急的臉都憋紅了,你胡說! 我胡說?我還就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同樣的險境,他的第一選擇也不會是你,你聽明白了嗎? 此話一出,屋內(nèi)徹底安靜了。 紀炎垂眼,緩緩松開握住門把的手,轉(zhuǎn)身的那刻,他哼笑了聲。 那苦澀,只有他才懂。 本該屬于他的光亮,早被他親手毀了,連渣都不剩。 他不該妄想的。 (烏云散去,陽光終于出來了~下周開始,喵會把缺的更新都補回來,爭取早日完結(jié)。) (嗯,喵要開始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