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只緣身在此山中
07 只緣身在此山中
平菇比賽?比什么?吃平菇嗎?寶符睜大眼睛,說話間口水已經不由自主。 息溟扶額:是評估大會,評估紫微垣一年的教學成果。 息溟自從一桶神奇的洗澡水治好了寶符的病痛以后,便得到了小徒兒前所未有的崇拜,聽說不日要舉行的紫微垣教學評估大會,弟子輩的都要參加評估,寶符為了不給師父丟人,更加勤學苦練,飯量比以往又增長了不少。 息溟本來想勸她不要參加:你入門不久,學藝不精,不若為師和紫微尊上打聲招呼,來年再參加比賽好了。 寶符正做著練劍前的拉伸準備,聞言停止側身彎腰的動作,可憐兮兮的說:師父怕弟子太弱,輸了會給師父丟人嗎? 不是怕你輸,是怕你贏的太過輕松啊 寶符身負息溟所傳的幾百年修為,短時間內功力大增,儼然快與眾弟子中修為最深的玉衡比肩,只不過她從未與人對戰,所以渾然不覺罷了,一旦比賽定會露出端倪,到時自己作何解釋? 息溟怕打擊了寶符的自信心,只得先答應讓她參賽,想著比賽前找個借口讓她去不成就是了。 寶符一心苦練靈曜劍法,雖然疲累卻樂在其中,息溟就沒那么好的心情了,他一邊苦苦思索湮情繭的破解之法,一邊還要應付本次評估大會的執行長離塵子。 沒錯,一向好吃懶做的逍遙散仙離塵子,這回不知怎樣說服了紫微星君,對評估大會的事情大包大攬,拍著胸脯說一定會確保大會順利召開圓滿落幕,還拿身家性命做擔保搞到了大會執行長的差事。 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用公款在自己的萬華洞大擺宴席,力邀紫微垣的所有長老前來進言獻策。息溟本來不耐這樣的瑣事,但離塵子實在盛情難卻,自己不去反倒像在故意擺架子。 思及離塵子曾經窺覷寶符的前科,息溟雖然百般不放心,還是只能將寶符留在附禺山。他加固了封淵的禁制,在山外設了重重結界,確保一片葉子也飛不出去,一只蚊子也飛不進來,最后又交給寶符一塊和上回一樣的桃符,叮囑了數遍才離去。 寶符自來到附禺山,幾乎未與息溟分開過,此時師父不在家,附禺山云翳漫天,一會便飄起細雨,她看著頭頂黑壓壓的烏云,頓覺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寶符心里一空,肚子也跟著餓了起來,她想到山腰上的兩棵桑樹結了果自己還沒吃呢,于是施一道避水符,蹦蹦跳跳的去揪桑椹。 她步法輕盈,片刻就從山頂下至半山腰,紫紅的桑椹掛滿枝頭,遠遠的一片紫云,不過寶符還沒來得及流口水,就見紫云下還有一個紅點,她飛身近前,眼珠子要掉下來,怎么有個男人在這? 那男子一襲朝霞般的紅衣,面如桃花,懶洋洋的靠在一顆桑樹底下,金色瞳孔半睜半閉,像一只出來曬太陽的軟腳蛇。 蛇?寶符看著那對無比熟悉的金色豎瞳,突然大驚失色,玄囂! 她舉劍護在胸前:你,你怎么逃出來了? 寶符一手去摸懷中桃符,玄囂伸了個懶腰,手指輕輕一點,寶符立感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玄囂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大驚小怪,我好歹有萬年修行,化一尊分身又有何難? 寶符也漸漸看出眼前的男子只是一個幻影,雨滴能穿過他的身體,可見他有靈力而無rou身罷了。 玄囂確有萬年修為不假,不過千年前遭到息溟重創,元神受損,如今雖然化出分身,實力卻大不如前,只能趁著息溟不在的時候悄悄現出原形。但這些他怎會如實相告? 玄囂嘿嘿一笑道:我將元神抽出一縷放在湮情繭中,如今它在你玉府中安家,你的真氣便是我的真氣,你到哪我便到哪,可惜你這小娃娃的道行實在太淺,花了這許多時候我才能重現正身。 寶符一驚,她以為師父已經治好了自己,原來這壞蛇藏的這么深,把師父也騙過了。 她身體不能動,口舌尚能言語:你,你要越獄?是為了見羅敷神女嗎? 玄囂大眼一瞪: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別瞎說。 寶符怒道:我不是小孩,我聽說羅敷神女還給你生了孩子,只是不知流落到何處去了,你難道不在乎嗎? 玄囂聽寶符說起孩子的事,面色尷尬,底氣略有不足:誰還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此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寶符見他不負責任的態度,暗暗腹誹:這條蛇果然是咎由自取,若是師父有了孩子,定然不會這樣唯恐避之不及等等,她在想什么呢?師父怎么會有孩子?說起來,她只知道男女陰陽化生可結珠胎,至于怎么化生她卻一竅不通。 哎哎,你可別說我壞話啊,我能聽見的。玄囂一手叉腰,蘭花指輕點她腦門道。 所以你越獄只是為了害我師父嗎? 孺子可教也,待我恢復自由身,定要將息溟這厚顏無恥之徒狠狠踩在腳下羞辱 寶符最不能忍的就是別人不敬自己師父,頓時氣的小臉漲紅:你住口!不許說我師父壞話!明明是你打不過我師父才被關在封淵,現在又伺機害他,你才是卑鄙無恥呢! 玄囂冷笑一聲:我落到這般境地的確是自身修為不夠所致,不過你以為你師父就冰清玉潔,白璧無瑕嗎? 寶符只當他故意挑撥離間,氣鼓鼓道:你這騙子,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玄囂不理她,咬牙切齒道:你不知道吧,當年息溟為了自己仙道大乘,斬斷俗世因緣,抽出自己七魄中的欲魄,藏在紫微天宮的涅海池中,是羅敷將其偷出,制成湮情繭誘我吃下。 寶符沒料到有這樣一段故事,聽的一愣,三魂七魄何其玄妙莫測,還能抽出?真是聞所未聞:既如此,你也該怪羅敷神女才是,為何要恨我師父? 玄囂挑挑眉:我當然不是因此事恨他,其實羅敷也根本沒用湮情繭,息溟的欲魄早被紫微那老兒要回去了,她給我吃的不過是一個水母。 他見寶符眼睛迷茫,恨恨道:后來你師父橫加阻攔,我才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封淵一千年! 你不講道理,我師父是奉命行事,你要恨也該恨西王母和玉帝才是。 玄囂聞言大笑:你師父眼中只有修仙悟道,若他真的不愿,誰又能支使的動他?他是自己請命去西昆侖將我捉拿歸案。 為何?難道我師父和你有舊仇?不,不可能,他雖然有些嚴肅,但為人最是謙和,不會 玄囂仿佛聽見了極為滑稽可笑之事,:是嗎?在我看來,這世上沒有比他更傲慢的人了! 他想到當年自己被息溟重傷之時,那人高高立在云端,威嚴肅穆,眼中沒有鄙夷只有憐憫,仿若不可一世,勸自己千年修行不易,分清是非,重返仙途正道。 玄囂語氣更加嘲諷:他不過修為比我略深些,就敢自詡大道,要引我這邪魔歪道迷途知返,真是可笑可憐!我在西昆侖的冰池里掙扎三千年,日日嚼食那硬如玄鐵的甘木,經了多少天劫,就是為有朝一日化而為龍,自由自在的傲游于天地間,隨心而欲做個快活神仙。我所追求的道就是大道,就算萬劫不復,也無需他人置啄!若是還要我像息溟一樣日日打坐誦經,那我情愿做一條蛇! 玄囂金色瞳仁噴出火光,寶符見他越靠越近,無計可施,不由害怕起來:你放了我,否則我師父回來 她感到有熱氣噴在臉上:你說,等你師父泥足深陷之時,還會在意自己的仙途大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