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
同事?
星期六晚上 因一連幾日,沈婉卿都沒再見到尹希聲,又想到宋明藝的拜托,她便想當面去問問。 可是站在他門前卻猶豫了,來回踱著步,最后還是硬著頭皮敲響了尹希聲的宿舍門。 敲了多次都沒人應,剛要轉身回去,門卻在此時開了。 沈婉卿披散著水波紋長卷發,三七分,撥在耳后。穿著一件長及腳踝的白色吊帶長裙,踩著一雙夾腳人字拖,看著很隨意。 尹希聲看似不經意地打量了一眼,才慢聲道,“沈婉卿?” 沈婉卿愣了愣,見他穿著一套灰色的絲質睡衣,也沒戴眼鏡,但那眼神似乎又讓她想起了在零陵電梯間遇見他的第一眼,清冷。“吵醒你了?” 尹希聲沒做答,只問她,“有事?” 聽著他聲音不再沙啞,她深吸了口氣,點點頭,“明天中秋節你有安排嗎?” 尹希聲思忖一會,“沒有,怎么?” “我想邀請你明天中午到我這邊吃頓飯,如何?” 沈婉卿盯著他的臉,卻沒看出他一絲情緒的變化。 “為什么?”聲音慵懶,還帶著些許困意。 “聽說你一個人在江夏,明天又是中秋節,算是同事之間相互關心?”她手心微微捏緊。 似乎察覺出她的不安和緊張,尹希聲再次開口,“同事?” 沈婉卿立馬點頭,“是。” “好。” 干脆利落一個“好”字,讓沈婉卿放松下來,對他揮揮手,“那明天見。” 尹希聲關上門,眉頭舒展,坐回電腦前。早在她敲響門前,他便在監控視頻里看著她來回逡巡的身影,見她最終還是敲響了門,唇角也是不由自主揚起。 ——————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 李道珽解開領帶,扔在一旁。坐在沙發上,端起紅酒杯,漫不經心啜飲。 何佑嘉走過來,拿開他手里的酒杯,一句話也沒有,捧起他的臉頰,吻了下去。 “明天要見她?” “嗯。” 何佑嘉用力加深了這個吻,“不要見她。” “阿佑……”李道珽看著他,手撫上他的臉頰,“別鬧。” 瞳孔里滿是對方,何佑嘉沉默,站起身,將上衣脫去,只見他的的小腹和胯骨連接處,有一道刺青,是一個字。一半隱在長褲里,一半顯在露在空氣里的皮膚上。 他將那遮著這道刺青的長褲微微下拉一點,這個字完全顯露出來——珽。 李道珽抬手輕觸那倒刺青,“什么時候刺的?” “前幾天。” “疼不疼?” 何佑嘉笑了笑,“這算什么。” 李道珽站起身,和他平視,“我該拿你怎么辦?” 瞬而吻上何佑嘉的嘴唇,竭力在他的溫熱濕潤里探尋,為他那可憐的不安全感求得慰藉。 呼吸愈發粗重,李道珽松開何佑嘉,平復著躁動。 何佑嘉撿起剛剛脫去的衣物,再次套上,走到門邊,沒回頭,“為什么不能是我?我何家難道不比一個沈氏。” “外人不知曉,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家里的腌臜?”李道珽仰頭靠在沙發上,手臂擋住眼睛,“我不愿你卷入這齷齪里。” “你知道的,我可以為你……” “阿佑,別說了。”李道珽攔住他要說出口的那個字。“路上開車小心,到家給我電話。” 門被合上,擋在眼睛的那條手臂逐漸無力滑落,他呆呆地看著頭頂亮著的那盞泛著冷白的燈,他也曾掙扎過。 第一次在沈家見沈婉卿,她正在靠坐在院子里藤椅上小憩,陽光透過綠色藤蔓織成的網,星星點點灑落在她周身。遑帶著不真實感,李道珽愣住了。 沈宛揚此時用手肘碰了一下他,他回過神,“從沒見過她。” “我meimei,沈婉卿,前幾個月才回國,以前沒機會帶你見。” “這樣。” 沈宛揚笑了笑,“這丫頭性子散漫慣了,在這就睡了。你先進屋稍等,我爸媽跟你爸都在。” 說罷,見沈宛揚朝著睡著的沈婉卿走去,彎腰捏了捏她的鼻子,她皺了皺眉,頭輕輕甩開。逗弄著她的那只手卻沒有如她愿離開,再次捏上她的鼻子,沈婉卿此時睜開眼,先是迷離了一會,隨后嗔怒地看著沈宛揚…… 李道珽站在不遠處看著二人仿佛還是孩子般的打鬧,心里涌出澀意。 別人都知道他是李修元的獨子,是他唯一的繼承人。可誰又知曉,在他18歲的生日那天,李修元親自告知他的那一番話: “道珽,你如今也不小了,有件事我需和你說說。你還有個弟弟,曹欽,比你小7歲,一直養在外頭,是我愧對你母親和你,所以……靖川我會交給你,不會讓你弟弟沾上分毫。你母親也走了這么些年,而你弟弟這么多年也沒有爸爸陪過一天,所以我想接他們回來。不過,這只是我的想法,我會尊重你的意見。” 當李修元親自將這一層腐爛的瘡疤揭開,尤其是當李道珽從母親的醫生那里了解到她早年就患上抑郁癥一直服藥的那件事,李道珽內心滿是憤怒。 他不僅要靖川集團,他還要李修元的所有。誓將李修元的一切都握在手里。 當天和沈家聚會后,回到李家,李修元在他身后叫住他,“道珽,今天你也見了沈家女兒,我瞧著是個不錯的孩子。你考慮下。我想,你沈叔叔也會樂見的。” 沒說破,李道珽內心對他那番話充滿不屑。他沒做聲,直接上了樓。 可之后不到一個月,便有人告訴他李修元新注冊了家公司,以曹媛的名字。 李道珽再想起那天李修元說的話,譏諷地勾了勾嘴角。隨后,展開追求沈婉卿的攻勢。每天去她學校等她下班,陪她吃飯。她愛看書,便搜羅些古本送她。 沈婉卿人際交往圈子簡單,沒那么多心思,很快兩人便在一起了。 可當他帶著何佑嘉在零陵和她見面,他卻開始有些后悔。他不忍看到有一天她知道真相的樣子,所以自沈婉卿提出回江夏的事,他沒有追問和阻攔。 回到江夏這么多天,不和她多聯系,也不敢去見她,怕對上她那干凈的雙眸,或是因為透過那雙黑色瞳孔的深處,他能清晰地窺見自己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