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趙蕊很快就收到了許乾發來的消息。

    “許乾：把你的課程表發給我。”

    趙蕊看著對話框欲哭無淚，堂堂一個學生會會長要來給她一個小透明補習功課，哪有這么便宜的事？趙蕊確信，她是被許乾盯上了，因為那張小黃圖。

    趙蕊想給他回一句求求你放過我吧，又沒那個膽子，說不定她發過去，許乾會一本正經地回個問號過來。

    她慢吞吞地打字：“會長，學習上的問題我請教別人就可以了，真的不用麻煩您了。”

    “許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許乾：我不覺得麻煩。”

    ……

    趙蕊被所有人孤立的那段漫長歲月中，她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別人上趕著來接近她為她補習時，她會這樣百爪撓心。

    她拖拖拉拉地截了張課表的照片發過去。

    “許乾：補習就定在周五下午吧。”

    “許乾：明天就開始，還是下周？”

    趙蕊不知道該怎么回，她有一股想立馬把許乾刪除好友的沖動。

    對方看她遲遲不說話，自顧自地決定了。

    “許乾：那就明天開始。”

    趙蕊連忙回：“下周，明天不行。”

    她完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許乾：好。”

    他就像一個設好陷阱的獵人，耐心地等著她入套。

    在趙蕊的印象中，這一周就像沒過似的，時間“嗖”地一下就到了許乾第一次給她補習的日子。

    周五下午兩點，微信提示亮了。

    “許乾：準備好了嗎。”

    這一周許乾都沒什么動靜，上一條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周四許乾發的一個“好”字，趙蕊無比希望他能忘記這件事或者突然有事走不開，可是老天從來聽不到她心中的乞求。

    趙蕊咬了咬嘴唇，提出了一個要求：“能找一個人少的地方嗎？”

    學校里認識許乾的人不少，跟在他身邊，肯定會招致很多目光，趙蕊想到這種畫面就頭疼。

    “許乾：moon   river，我在二樓等你。”

    趙蕊從moon   river門前路過過幾次，知道在哪里，好像是一間咖啡屋，她沒有進去過，這個點應該沒什么人。

    裝了幾本書，趙蕊和李文莎打了招呼后便背上書包出門了。

    推開moon   river的玻璃門走進去，趙蕊才知道里面居然這么大，而且不是她以為的咖啡屋，而是一個酒吧。

    吧臺在走道的深處，從門外看的話剛好有一道木屏擋住了。

    偌大的店里零星地坐了幾個人，顯得很是空曠。

    趙蕊在吧臺的左側看到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她走過去，一只腳剛踩上臺階，就被人叫住了。

    吧臺里坐著的一個小伙兒探出半個身子問她：“你找許乾嗎？”

    趙蕊點頭：“是的。”

    看到她背著書包乖乖巧巧點頭的樣子，小伙兒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快上去吧，他在等你呢。”

    趙蕊更緊張了，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樓梯也是木制的，踩上去喀吱喀吱響，很有年代感。

    二樓更加空曠，趙蕊一眼就看到了許乾，因為只有他一個人。他穿著白色襯衫，坐在右側靠墻中間的位置上，正在看一本英語詞典那么厚的書。

    酒吧的燈光屬于并不昏暗的黃色，給人一種溫暖舒適的感覺，坐在朱紅色木椅上的男生美好的像油畫里的人，指尖都透著精致。

    趙蕊朝許乾走過去，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放輕了腳步。

    離他差不多五六步遠，趙蕊停住了。

    許乾抬頭看向她，目光淡淡的點了下他旁邊的座位示意她：“坐。”

    趙蕊一言不發地坐下，她把書包放在腿上，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課本和文具袋，在許乾的注視下，她很難控制住不手抖。

    不懂的知識她已經做好了記號，找起來很容易，趙蕊先拿出標記最多的高數……

    兩個人的話都不多，只談論和學習有關的東西，趙蕊低著頭，視線全都放在課本上。

    補習卻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在趙蕊腦海里一團亂麻的知識點，許乾總能從中輕易地找到線頭，梳理起來也就不是什么難事了，他簡單的兩三句話，就能讓她茅塞頓開。

    趙蕊沒想到只用了一個多小時，這些困擾她的難題便都解開了，如果讓她自己去啃書，估計要花上兩天的時間。

    她合上筆蓋，小心翼翼地抬頭，對上許乾的視線后立馬移開，小聲卻又誠心地道謝：“謝謝會長。”

    “嗯。”許乾應了一聲，問她：“老師布置的作業寫完了嗎？”

    “還沒有。”

    “帶了嗎？”

    趙蕊再次搖頭。

    “下次帶上。”

    趙蕊頓了一下：“……好。”

    好像沒什么事了，趙蕊收拾東西想溜：“那會長，我就先走了。”

    “我渴了。”

    “啊？”

    趙蕊反應了一下，這才發覺他說了這么久的話連一口水都沒喝，頓時感到愧疚，雖然剛開始不愿意，但是現在確實是她占了便宜。

    “坐下，陪我喝一杯再走。”

    沒辦法拒絕，趙蕊把書包放回到旁邊的座位上：“我喝白開水就好，我不會喝酒。”

    “橙汁，喝嗎？”

    趙蕊點點頭。

    許乾搖鈴，叫了兩杯橙汁。

    兩個人之間再次安靜下來，趙蕊覺得那種壓迫感又回來了，她的眼神無處安放地盯著自己的手指。

    “還害怕我，是嗎？”

    趙蕊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她表現的很明顯嗎？

    “如果是因為那張圖，沒必要，我已經把聊天記錄刪了，也不會告訴別人。”

    趙蕊的臉瞬間紅了。

    看吧臺的小伙兒端著兩杯橙汁上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光景，他的堂弟，平日里正經地跟個老學究似的，現在卻把人家小姑娘逗弄的頭都不敢抬起來了，在趙蕊看不到的角度，他朝許乾眨眼，滿滿的贊許之色。

    可以啊，你小子。

    兩杯橙汁一左一右放在兩個人面前，沒有什么花哨的裝飾，就是大號的玻璃杯，插著一支吸管，許乾的是藍色，趙蕊的是粉色。

    看到許乾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趙蕊才用兩只手捧住杯子，把嘴巴湊到吸管口也嘗了一口。

    是剛榨好的橙汁，很新鮮，酸酸甜甜的。

    許乾放下杯子就繼續拿起他那本磚頭一樣的書看起來，趙蕊瞟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的人眼都花了，不知道是什么語言。只有他低下頭的時候，趙蕊才敢放心地打量他。

    真的很帥，皮膚好到一點瑕疵都沒有，睫毛也長……

    趙蕊安靜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橙汁，而許乾的橙汁在他剛開始喝了一口之后就沒再被動過，趙蕊不想坐下去了。

    “會長，我先回去了，就不在這里打擾你看書了。”

    許乾的視線從書上移到空掉的玻璃杯上再移到趙蕊的臉上，朝她點了一下頭，目送著她背上書包頭也不回地離開。

    趙蕊下樓，走到吧臺前，看吧臺的小伙兒正在玩手機。

    “請問，兩杯橙汁多少錢。”趙蕊用手指指樓上。

    “一杯二十，一共四十。”

    趙蕊用手機掃碼支付完，就轉身離開了，卻沒看到身后小伙兒一臉玩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