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了這榮幸
承了這榮幸
自盛華開國以來,從未出現過新帝兩次罷朝的情況,且兩次皆因同一人而起。 眾大臣嘰嘰喳喳,面面相覷,最后把目光投到前排的左相身上。 左相沈季同不過加冠之年,自小因才華斐然被先帝收入皇宮同皇子們一同聽學,年紀輕輕封侯拜相不說,和皇帝之間的關系也比他們這些老臣近一些,況且…… 沈季同的朝服廣袖剛抬起來半寸,那幫人已經想好不容他拒絕的說辭了。 王尚書每次要“勸諫”之前都要捋一捋他那能數出根數的白胡子,沈季同心里哼了一聲,怎么在皇上面前就恨不得手腳都沒發育出來,生怕皇上一不留神瞧見他呢,凈在自己這找存在感。 “左相啊,皇上罷朝兩次之事皆因你而起,解鈴還須系鈴人啊,還請左相不辭辛勞跑一趟御書房吧。” “是啊,左相,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沈季同秀眉一皺,這話他可不同意,要真說什么解鈴還須系鈴人的話應該去找那位袁金國的公主啊,難道皇上兩次罷朝不是因為你們要那公主嫁過來做皇后? 私下里一個個怎么說好的,明明分工合作了的,說讓他提議,其他人附議,結果每次皇上都在他提完后揮袖離去,所以這鍋就得他背? “各位大人莫急莫急,請聽我一言,我覺得吧,皇上之所以惱怒是因為每次都是我來上奏這件事,新官上任還三把火呢,何況是新帝登基,皇上最想看到滿朝文武各抒己見的場面,而不是獨獨一人出頭,這樣吧,且看明日,明日咱們互換角色,你們先提,我附議,如何?” 眾人思索一番,被沈季同的話哄騙過去,紛紛覺得可行,于是暫且放過他。 第二日那個身高八尺,頭戴九旒冕,氣場十足的皇帝依舊擺著一張巡視家養白眼狼的臭臉出現。 槐公公性子隨主,用難得與眾不同的正常聲線宣讀“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話音剛落,王尚書用那雙新長出來的胳膊舉著朝板,雄赳赳氣昂昂的啟奏:“皇上,臣有事要奏,事關國之根本,還請皇上聽臣忠言。” 王尚書把昨天沈季同的話復述了一遍,皇上波瀾不驚,眾人本以為果然如左相所說的那樣,剛要對得意的笑著的左相投去贊賞的目光時皇上開口了。 “左相?” 被突然點名的沈季同悠然拱手,道:“臣附議。” 轟—— 好了,這下不僅罷朝了,御案都被踢翻了。 眾人唉聲嘆氣,一個個炮火連天的過來了。 沈季同趕緊揮揮衣袖,免得被嘮叨,主動去找皇上了。 一去就撲了個空,往日里恨不得宿在御書房的皇上居然去后宮了?沈季同聽了小太監的這話問號冒出來一腦袋,后宮空空如也,他是去檢修房頂宮墻了嗎? 沈季同在御書房等啊等,越等越覺得這位皇帝是在故意給自己擺臉子,不然怎么剛罷朝就沒影了,擺明了為了躲人。 想著想著唉聲嘆氣起來,直呼失算,當初在上書房時凈顧著跟那些頑固皇子們招貓逗狗了,沒意識到未來的皇帝就在里面,更沒想到過會是如今這位,想當初他可是個悶葫蘆,上至先帝先皇后,下至宮女太監,都沒一個看好他的。 誰成想,哎! “早知道就早早巴結巴結了。” 身后突然出現一句強具穿透力的聲音—— “愛卿現在巴結也不遲。” 沈季同腰還沒扭過來呢,撲通一聲擰著身子跪下了,純粹本能,緩過來后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皇上息怒……” 等等!他說愛卿?剛才被自己氣得踢桌,現下又愛卿了? 看來是不氣了,沈季同額頭觸地,趁熱打鐵:“請皇上早日立后。” 聽聲音,皇上似乎走到了他前面。 居高臨下對沈季同說:“若是你們為朕選的那位皇后心有所屬呢?” “皇上乃世上最優秀的男子,就算心有所屬那也是屬皇上,況且,有皇上此等人中之龍做夫君,公主她該萬分榮幸才是。” 沈季同說完又在腦子里回想了一遍,覺得說得簡直滴水不漏,無可挑剔。 察覺到到皇上金線暗紋的常服衣擺微動,眨眼間到了自己跟前,慢慢堆疊在地,他他他……他彎了腰還是低了頭? “既如此——” 沈季同有股不好的預感。 “不如愛卿承了這榮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