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8.謝幕了
CH18.謝幕了
經檢查后,吳一鳴是酒精過敏導致的呼吸困難和出紅疹。 陳梅芳知道病因后便在心里認定是魏弋故意給吳一鳴灌的酒。 天亮以后,吳一鳴醒了。 陳梅芳一夜沒睡,頭發凌亂,渾濁的雙眼猩紅。她眼眶泛濕,握著他的手,問他難不難受。 吳一鳴只覺得眼前的奶奶可怕,他瑟縮了一下身體,手指顫抖,小聲地說不難受了。 等你好了,我就帶你啊不算了陳梅芳陡然想起昨夜魏弋對她說的那些話,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后又突然扭頭環顧病房,嘴里念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吳一鳴被嚇壞了,哭著喊:奶奶 陳梅芳又恢復正常,抱著吳一鳴不停地說沒事了。 后來吳一鳴告訴她,酒是周瑞軒給他喝的,誰都不知道他會酒精過敏,魏弋沒想害他。 陳梅芳聽此,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她說:奶奶告訴你,以后看見魏弋就要跑。不準跟他說話,不要跟他待在一起,你聽懂了嗎? 為什么呀吳一鳴覺得奇怪。 魏弋根本就沒想害他,為什么奶奶總讓他躲著魏弋。 陳梅芳卻沒告訴他原因,只是用非常正經甚至稱得上是警告的語氣讓他聽話。 他只能點頭答應。 陳梅芳帶著吳一鳴回去之后,魏母直截了當地說要將陳梅芳辭退。 陳梅芳答應了,讓魏母給她一天收拾行李,她明天就走。 魏母當時甩甩手,只說讓她趕緊走。 魏弋方式正在二樓的走廊上看著陳梅芳和她身邊的吳一鳴。 一天是嗎?那他得抓緊時間了。 - 當天夜里,周宜民突然來找魏弋。 魏弋見臉色凝重,知道她是想要跟他秉燭夜談。 但是他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沒辦法分走自己的精力和時間。 周宜寧看著眼前的魏弋,覺得十分陌生 他眼里之前還有的柔亮現在已經全然消失,只下銳利和兇戾。 他問她:這么晚了做什么? 周宜寧推門進去,坐到他的床上,盯著他的桌子上的工具看了一會兒,問:你要做什么呀? 她努力在笑,可是應該是笑的很難看,她沒有力氣將嘴角往上扯。 魏弋走過去,把扳手放進抽屜里,沒什么。 周宜寧似乎摸到了他的想法,她感到無邊的恐懼。 魏弋,你跟我說說唄。她裝作輕松,語氣很溫柔,她盯著他的眼睛看,想要跟他交流。 到底發生了什么?她繼續說。 可魏弋不看她,只是整理著自己的桌面。 書被沓好,筆也被放進筆盒里,還有她送他的球,他一顆顆放好,排成一列。 做完這些事后,他才抬頭看她的眼睛。 對視,交流。 魏弋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決定好什么之后,他坐到她旁邊。 你就當聽故事。 有一對老人很善良,他們的兒子在大城市里工作,兒子工作忙便沒時間照顧孫子,就把孫子丟給正在農村里的老人照顧了。老人悉心照料,但孫子的性格很古怪,不愛說話,脾氣不好。但是老人還是很愛這個孫子。魏弋手里握著一個球,球被他抓得緊緊。 后來孫子長大了,老人病了,他們的兒子也發達了,就把老人和孩子都接到城里來了。但他們還是很忙,沒空照顧老人小孩兒,所以他們請了一個保姆來照看。魏弋說到這里又頓了頓。 周宜寧的心被提到嗓子眼,她盡力地消化并且理清自己的思緒。 可那對老人在不久之后就突然都離世了,孫子很傷心。后來,孫子聽到了保姆和別人的對話。保姆說這家的老人很好送走。她拿了很多解穢金。說到這里,魏弋竟笑了。 聲音很輕,笑意飄渺。 魏弋側頭看周宜寧,發現她的臉都僵住了。 所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嗎?他問。 周宜寧說不出話來,心臟像是被撕裂開,血rou模糊。 眼前的男孩兒和故事里的小孩兒重合,再和幾年后的魏弋疊在一起。 他的冷血暴戾反復無常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她沒有哭,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 那只兔子也是是我放在他床上的。 魏弋本不想對她說,可是她應該都知道了。她不會害怕他,她會一直站在他這里,她說過的。 幾年前的記憶又被翻出來,那些事似乎已經很遙遠了,可是經他這么一說,又近得像是昨天發生過的事。 那時的恐懼也重新折回心里。 周宜寧盯著他看,視線不知不覺便模糊了,她伸手擦了擦眼淚,魏弋的臉清晰起來,她看見他動搖閃爍的眼神。 心臟又猛地抽痛。 好辛苦哦魏弋。她抓住他的手,將他手里的那個球拿了出來,再握住他發涼的手。 應該很累吧。她問。 魏弋盯著她看,眼睛深處燃起一簇火焰,陡然卸下所有力氣,肩膀都塌了下來,難過而已。 那天晚上周宜寧回去得很晚,躺在床上久久都無法入睡。 她腦子里全是剛才魏弋說的那些話,她好像終于找到了她一直想要尋求的原因,但這些原因并不能幫助她解決問題。 她傾聽魏弋,安慰魏弋,但是她沒有那個能力去開導魏弋,他關的太死,她還沒進去。 她也無從得知魏弋要做些什么,魏弋不肯說,她更沒辦法去阻擋。 但她總要做些什么的對吧,不管是為了魏弋,還是為了魏弋的爺爺奶奶。 - 陳梅芳第二天和吳一鳴待在房間里哪里都不去。 周宜寧坐在自己大門口,觀察著魏家的情況。 可魏家很安靜,一直到下午都沒有什么動靜。 陳梅芳在房間里收拾著東西,吳一鳴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身上的紅疹也消下去,只是臉色還有點差。 他突然嘴饞,向陳梅芳討要冰淇淋吃。 吃什么冰淇淋!大冬天的,你這病剛好,別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陳梅芳板著臉斥責。 奶奶我們真的要走嗎?吳一鳴看著窗外的天空突然問道。 他其實很喜歡這里,這里的三個小朋友他都很喜歡,他雖然不和他們在一起玩,但是三人之間洋溢著的歡喜氣氛他也能感受到,即使有時會感覺到落寞,可大多時候他都是期待且羨慕的。 走,必須走。陳梅芳又想起那天晚上魏弋那像是閻王的冰冷表情,聲音也愈加堅定了。 她收好東西卻遲遲等不來搬家的車,陳梅芳打了電話過去,司機一口外地口音似乎根本不識這里的路。 陳梅芳著急地讓他導航。 司機嗯嗯兩聲掛了。 過了一會兒,電話又打過來。 司機找到了大概的位置卻不知道到底是從哪一條路進來,他扯著大嗓門,吳一鳴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說:你出來給我帶一下路唄!就在你們這片小區了。 陳梅芳看了看時間,夕陽都快落下了,越晚越不好收拾,只得煩躁地嗯了兩聲,對著電話說她馬上出去。 陳梅芳出去沒多久,房門便被打開。 吳一鳴的眼神從地下往上看,黑色的皮鞋,深藍色的褲子,再是黑色的衛衣。 魏弋正低頭看他,眼神里的東西,他看不大懂。 奶奶說的那些話他也忘得一干二凈。 吳一鳴問他:怎么了? 魏弋看了一眼房間里被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樣子,啟唇問:你們要走了? 嗯吳一鳴小聲地回答。 有個禮物要送給你,你跟我一起去吧。 什么禮物?吳一鳴抬頭,眼里閃著光。 在小區旁邊的那個公園里。魏弋勾起嘴角說。 道別禮物。他補充道。 吳一鳴心動了,可他記得奶奶不讓他亂跑,手指摳了摳自己的掌心,他說:我奶奶不讓我離開 就去一會兒,也就在公園里。魏弋的聲音淡淡的,但卻格外勾人心弦。 吳一鳴很快就被蠱惑,點頭說好。 吳一鳴和魏弋出門的時候,正好是周家吃飯的時間,周宜寧擦完嘴準備繼續蹲點時看到了街道盡頭的兩個身影。 一高一矮。 是吳一鳴和魏弋。 她的心驀然劇烈地跳動,全身的血液都翻涌了起來。 她從沒這么不安過,不管是在做貓還是做人的時候。昨晚在他桌上看到的工具又突然浮現在她的眼前,她似乎知道魏弋要去做什么可怕的事了。 她的手腳都在顫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后,她剛準備要跟上兩人,身后卻又傳來陳梅芳大大咧咧的聲音 她在跟司機吵架。 周宜寧看了一眼已經身影逐漸消失的兩人,又扭頭看越來越靠近的陳梅芳。 此刻已經是千鈞一發之際。 她清楚地認識到 她晚一步追上去她就有可能消失。 但她如果不在此刻勸導陳梅芳,那么她消失之后還有誰會來幫魏弋一把呢? 魏弋絕對不會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他固執地用自己的方法希望陳梅芳得到懲罰。如果她消失了,他或許會更加肆無忌憚,直到把自己的下半輩子也搭了進去。 她迅速地做下了決定,她跑向陳梅芳,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清楚地表達自己:阿姨,你如果想讓魏弋停手的話,就去自首。 她閉了閉眼睛,甚至說了謊話:我們有監控證據,如果你硬是不承認,之后就會是警察親自來找你。 她自認為說的已經夠明白甚至將后果都闡明清楚。 陳梅芳聽完她的這幾句話,像是被人點了咒語,徹徹底底地僵住。臉上驚恐的表情看得駭人。 司機在一旁大聲嚷叫她都沒有反應。 周宜寧說完這些話就朝著魏弋和吳一鳴消失的那個方向跑了。 - 路好長。 夕陽灑在水泥地面上,橙紅色的光輝就像是她謝幕時給她留的最后一盞燈。 她跑了好久,最后隔著幾棵樹在公園里的角落里看到他們。 吳一鳴跪著,魏弋站著,魏弋手里拿著昨晚她看見的那只扳手。 樹影搖曳中,她看見銀色的扳手在空中揮下,余暉透過涂漆反射到她的眼里,她的心臟似乎也在那一刻被光亮刺透。 她下意識地大喊:魏弋! 隨之是吳一鳴的慘叫聲。 她還沒來得及看,突如其來的疼痛爬滿全身,她忽然不能呼吸,所有力氣都悉數流失走。意識漸漸陷入混沌 哈哈哈哈哈哈終于寫到這里了! 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