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無的一切

    下午第一節是地理課。今天陽光很好，我又坐在窗邊，曬得眼睛看東西都是綠色的。像地理這種中考不考的課我從來是不聽的，不，我好像聽過，可實在是一聽就犯困。

    一整節課我都在和婷婷講小話，婷婷是我溫柔可愛的小同桌，我新買了個奶瓶造型的小杯子，我們兩個一就在玩弄那個杯子，明明就是個杯子啊，也不知怎么翻來倒去玩了一節課。

    前桌的妹子在看言情，她短發，帶著粗邊黑框眼鏡，初見時以為是個冷酷的妹子，沒想到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喜歡EXO嗎，我愣住沒反應過來，她傲嬌地搖了搖書包上的幾個印著人頭的小掛件，看她這個可愛的樣子，我沒忍住笑道："哈哈，你喜歡是不是?"她抿著微笑重重點頭;后桌在寫今天的數學作業;整個教室不是奮筆疾書就是交頭接耳。

    一切都是那么明亮嶄新。

    可我明明坐在教室里，我在說話，我在笑，我的靈魂卻仿佛被獨自抽離出來，它遠離我的rou體，在一旁靜靜地發呆。

    我記得mama，記得mama棕色的直長發，烏黑有神的眼睛。以及當時mama對哥哥若有若無的偏愛。可我卻不太記得哥哥了，不記得當初和哥哥是怎么相處的，不記得哥哥是什么性格，只模糊記得一個常常穿著藍色衣服的俊朗小男孩，他好像從幼兒園起就因為相貌好看而招人喜歡。

    聽奶奶說，我當初很喜歡哥哥，他剛上小學沒多久我就哭鬧不停，纏著也要上小學，當時管得很松，所以后來我成功當上了小學生，比大我兩歲的哥哥只小一屆。

    再后來，我記不清了，只記得剛開學mama就帶走了哥哥，留我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過了好幾年，我才反應過來，當年的那份偏愛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小孩子不會去定義感情，但對感情有著敏銳的感受力，或許比成人還要敏銳。

    我忘記了許多事，卻清晰地記得一年級時老師要我們包書皮，當時的我扎著兩個小辮子，自己的名字都還不會寫，根本不明白包書皮是什么意思，但剛上小學的我可是對老師說的話言聽計從，戰戰兢兢，回家后奶奶用大日歷紙琢磨了好久，給我包了個厚厚的書皮，我因為擔心包不好書皮一直在哭，奶奶包好后才終于喜笑顏開，第二天抱著包好書皮的語文練習冊高高興興去上學，卻被老師點名批評，當時我整個人是手足無措的，直到現在我都不太明白當時的書皮有什么問題。后來整個小學，我都很怕那個老師。

    第一節課下課鈴一響，英語老師就出現在了班級門口，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低著頭不敢看老師。英語老師是個胖胖的中年女性，姓葉，教課水平很高，但是脾氣火爆，有一回我們班一個叫周何的女生在她的課上喝了一口牛奶，她看見以后立刻停下了講課，冷冷瞥了一眼那個女生，"我在上面辛辛苦苦講課，你們倒好，是來郊游的嗎，喝著牛奶，有沒有一點對老師的尊重?"就這樣，講了那個女生半節課。

    葉老師將厚厚一摞練習本扔在講臺上，嘴里飛快念著一長串名字，"任曲臨"，聽見自己的名字時心臟加速了一下，"念到名字的把錯的單詞抄三十遍"，說完她沒看我們轉身走了，我長吁了一口氣，還好只是抄寫，沒有當面挨罵。抄多少遍我其實都無所謂，比這讓我覺得害怕的，可能是葉老師的失望的眼神，剛上初一時我英語特別差，倒數前幾，基本什么也不會，后來上升得很快，逐漸在班上英語成績已經是穩穩地中上等了。因為這個，我在葉老師心里成為了一個學習刻苦認真的女孩，她還經常在班上夸獎我。初一時小阿姨還在，她會看著我背單詞，后來她和爸爸搬出去后，沒人管我我就更貪玩了，已經很久沒背單詞了，聽寫一次比一次差，倒是英語成績并沒有降。我有些害怕我的刻苦人設碎掉后，老師失望的眼神。可轉念又想，遲早會碎的，隨他吧。

    放學后，我在學校旁邊新開的奶茶店買了杯奶茶就回家了。招牌初遇奶茶，很火爆，嗯，不太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