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結(jié)婚這件小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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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結(jié)婚這件小事(上) 結(jié)婚的事情一旦納入人生計劃,一切就都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段凱峰一直以來都只交過易禮詩一個女朋友,而且戀愛戰(zhàn)線拉得比較長,所以他爸媽對易禮詩的接受程度比她想象中要高很多。 易禮詩第一次以段凱峰女朋友的身份見他父母時,就收到了一個沉甸甸的紅包,之后的氣氛便有些尷尬,像是四個不熟的人為了完成某種儀式硬湊到了一起。 事實上,要帶易禮詩來家里見見這件事還是段豪先提出來的。 起因是段豪有一次來G市參加體育局的活動,在活動上偶遇了自己的兒子,活動結(jié)束后,段豪問道:“你和小易準備什么時候結(jié)婚?” 自己這兒子戀愛談了這么久,去年過年還跑去了人姑娘家里,殷勤得很。 但這兩個小輩看起來好像都沒有要組建一個新家庭的想法,二人世界過得樂不思蜀。 不過,兒子不懂事,他們段家總不能跟著他一起胡鬧。 “你們找個時間把證領(lǐng)了,辦個婚禮吧,”段豪說,“畢竟也在一起這么久了,一直不結(jié)婚對人姑娘家名聲不好。” 段凱峰有些無奈:“我們不在乎這些。” “小易不在乎,她的父母親戚朋友也不在乎嗎?”段豪淡淡道,“我和你媽也不是個古板的人,你們選擇怎樣生活,是你們自己的事。但人活在社會關(guān)系中,總會有一些說閑話的人存在,你們兩個倒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了,但她父母都是單位上的,他們承受的壓力你們想過沒有?” 他們的確沒有想過。 段凱峰和易禮詩都不是喜歡社交的性格,雖然他很想和易禮詩結(jié)婚,但他過了那個勁兒也覺得一張紙證明不了什么。 只是雙方的家庭需要一場儀式來給處在自己社會關(guān)系網(wǎng)中的人一個交代而已。 五月份的陽光很好,天氣豁亮,易禮詩陪著段mama在玻璃花房里看著她耐心地給一盆花修剪枝葉——段mama最近培養(yǎng)了一個新的愛好,她愛上了養(yǎng)花,因為花不會和她說話,不像養(yǎng)兒子一樣,還得照顧他們的情緒。 “其實,我一開始對你不是很滿意,”段mama說,“因為凱峰性格沉悶,所以我以前希望他能找一個活潑一點的女朋友,能時常逗他開心,最好能像個暖寶寶一樣對著他持續(xù)發(fā)熱。可是,你明顯不是個愛鬧騰的性格。而且,那時候我看你們兩個的朋友圈,你發(fā)的每一條動態(tài)他都會點贊,而你幾乎不會在他的朋友圈里留下足跡。雖然這種小事證明不了什么,但我總覺得,你不夠在乎他。” 她是關(guān)心自己兒子的,雖然作為一個母親,她很多事情做得并不好,但她總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找到一個真心愛他的人,無關(guān)家世,只是愛他這個人。 她回身觀察著易禮詩的反應,眼神輕輕巧巧地落在對方臉上,有些探究的意味,但不令人討厭。 易禮詩一直以為段凱峰的性格是隨爸爸,因為他爸就是對誰都不熱情,一副天生冷漠相,但現(xiàn)在,她卻覺得,他性格當中單純通透的那部分,應該是隨的mama,他和他mama一樣,因為擁有的太多,所以心地明凈,全不計較得失。 而那時候的易禮詩根本做不到這樣。 “我那時候害怕自己太過在乎他會沒有好結(jié)果,”易禮詩說,“所以只能克制一點。” 少女的心事就像暴雨來臨前天上的云頭一樣,翻滾堆擠,糾結(jié)擰巴,直到壓抑不住才會匯聚成雨落下來。 她的擔憂與踟躕,段mama表示理解:“所以我一直裝作不知道你們兩個談戀愛的事情,畢竟戀愛這么美好,我太早出來當惡婆婆也挺煞風景的。” 段mama臉上堆著善意的笑,易禮詩的心情也松快了一點。 聊著聊著,話題免不了要轉(zhuǎn)到家庭生活的瑣碎事上,煜其最近去國外參加大師課,每天不是練琴練到瘋魔就是玩到瘋癲,段mama也打算和姐妹們一起出去旅行一段時間,享受一下難得的寧靜。 “近期準備生孩子嗎?”她突然問。 易禮詩委婉地說道:“暫時沒有育兒計劃。” 或許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不會有這個計劃,但她沒把話說死,因為拿不準段mama是什么態(tài)度。 “那你們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如果沒有做好準備,就一定不要生孩子。”段mama淡淡道。 意料之外的態(tài)度,易禮詩有些驚訝。 段mama笑了,她笑起來特別好看,帶著少女的嬌憨,連眼角的細紋也是美的:“為什么那么驚訝?” “我以為你們這種家庭會很想要……開枝散葉。”易禮詩實話實說。 她的冷幽默讓段mama笑意又加深了一層:“凱峰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名字?” “有,楊晗……”易禮詩加了一句尊稱,“女士。” 易禮詩以前的確不知道段mama叫什么名字,她從來不會去記自己學生家長的姓名,只會記住學生的名字,后綴再加上一個“爸爸”“mama”,或者“爺爺”“奶奶”,學校都是這樣稱呼學生家長的,對于學校來講,他們交往的主體是學生,學生家長叫什么根本不重要。 知道段mama的姓名,是三年前有一次段凱峰詢問易禮詩爸媽的名字,然后二人才交換了各自父母的姓名。談戀愛的人就是這樣,為了不冷場,往往會找各種話題來交談,有時候他們兩個聊天能聊一整夜,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多話說。 楊晗女士乍一聽到這個稱呼還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感嘆道:“自從木木出國念書之后,好久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對了,你知道木木嗎?凱峰的表姐。” 易禮詩點點頭。田佳木嘛,她當然知道,恩怨還很深。 不過楊晗女士顯然不知道她侄女和準兒媳之間的過往,繼續(xù)說道:“我懷凱峰的時候,還完全沒有做好成為一名母親的準備,所以那時候我對他的到來感到很煩惱。我一點都不覺得欣喜,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到頭了,從此以后很少會有人記得我本名叫什么,我只是‘段mama’、‘段太太’。那個時候,只有木木叫我‘楊晗女士’,小時候她媽老說她沒禮貌,但我喜歡她這么沒禮貌。” 所以難怪,段凱峰說她媽最喜歡田佳木,換位思考一下,這種行為完全可以理解。 “我其實很幸福,但這種幸福也伴隨著犧牲。凱峰的爸爸性格很大男子主義,運動員或多或少都有這毛病,”楊晗女士嘴上吐槽著自己老公,但嘴角卻掛著含情的微笑,“年輕的時候我就喜歡他這樣,能讓我產(chǎn)生崇拜的感覺。” 她是一名舞蹈演員,年輕的時候,前途說不上是無量,但那也是她從小的理想,她就喜歡站在舞臺中央被人注視的感覺,可是意外懷孕這件事讓她不得不放棄自己的事業(yè),安心待在家里當一名富太太。生完孩子之后,她為了迅速恢復身材,沒有給凱峰喂過一口母乳,甚至十分排斥自己已經(jīng)生了孩子的事實。 她得了產(chǎn)后抑郁,整天都在責怪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怎么可能安心去當好一名mama呢? 段豪那時候因傷退役,一心想把自己兒子送去賽場圓夢,也沒給過凱峰幾分溫情和關(guān)愛。 等到楊晗女士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適應了“mama”這個角色之后,凱峰已經(jīng)大了,一家三口之間錯過了建立親密關(guān)系的最佳時期,她也很后悔,只是,那時候已經(jīng)無從彌補了,凱峰很排斥和他們親近。 家里冷清得要命,一家三口坐一桌吃飯氣氛像是要掉冰渣。 楊晗女士原本活潑驕縱的性格也變得郁郁寡歡起來,段豪見她這樣實在難受,便提出了再生一個孩子的想法。 為人父母,他們也知道這樣治標不治本,但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寄希望于二胎出生之后,能給這個家?guī)硪稽c歡聲笑語。 多可笑啊! 楊晗女士輕輕嘆了一口氣,握住易禮詩的手,仔仔細細地問道:“你愛他嗎?” 易禮詩回答得毫不猶豫:“我愛他。” 花房門口有人影晃動,易禮詩眼尖地瞥見了一片衣角,但她沒有聲張。 晚飯過后,她隨著段凱峰回了他以前的房間。這個房間是她第二次來,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是被他拉進來打手沖,那時候她慌里慌張,吊著一顆胡亂跳動的心,情緒緊繃著,完全無心觀察這個房間的裝潢。 段凱峰將門關(guān)上以后,靠在門邊沒有動,他像是和她想到了一處去,眼神對視時都帶著些難以言說的尷尬。 易禮詩清了清嗓子,背著手靠近他,仰頭問道:“你說實話,那時候是不是故意的?” “我哪里算得準你會跑二樓來上廁所啊!”他不肯承認,目光投向虛空,只是喉結(jié)狀似心虛地滾動了一下。 “是嗎?”易禮詩回憶了一下那之前的場景,“可是樓下的廁所怎么就那一下都被占用了呢?你們家也沒那么多人啊……” 她有些疑惑地伸手掰過他的臉,他乖乖垂下眼睛看她,只是嘴巴緊閉著,試圖最后再垂死掙扎一下。可是易禮詩多聰明啊,她一下便聯(lián)想到之前來他家陪練的時候,一進門保姆就會給她送上各種鮮榨果汁,她原本以為那是他們家的待客禮數(shù),但現(xiàn)在想來,根本就是他故意在灌她水吧! 眼看著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笑,神情竊喜,嘴巴張開不知道又要說出什么調(diào)笑人的話,他趕緊伸手摟住她,一把將她的頭摁進懷里,嘴里碎碎念道:“那也是你自己愿意上鉤的,你自己要走到我房門外的。” 寬厚的胸膛將她困住,她內(nèi)心鼓噪著,抬手回抱住他:“嗯,是我沒管住自己。” 幸好她沒管住自己。 “凱峰。” “嗯?” “剛剛我和你媽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聽了一半吧……”他的聲音悶悶的。 “你爸媽其實……”易禮詩聲音很輕,“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關(guān)心你。” 他在她脖子那里點著頭道:“嗯,我以前不知道,長大以后才懂的。” 說完拉著她走向床邊,易禮詩興奮地睜大眼睛,一臉的躍躍欲試,卻還假模假樣地推拒:“這就開始了嗎?我還沒消化。” 額頭迎來一記輕彈。 她不滿地瞪住他,他笑著回道:“別著急,先帶你看樣東西。” 說著他將床單掀起,矮身爬進了床底下。易禮詩跟著爬進去,厚厚的床單放下,在床底隔絕出一方天地。 床下很干凈,是傭人每日盡心打掃的成果。四條柱子將床板架高,但明顯容納他現(xiàn)在這副身軀有些吃力,他趴在床底稍微動一下就會碰到頭。易禮詩比他好很多,縮在他身邊沖著他笑。 他一邊念叨著“夠了啊”一邊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在木地板上照明,手電筒亮起來的那瞬間,她才看清楚地板上全是他刻的東西。各種各樣的昆蟲圖案,瓢蟲、蜻蜓、螳螂,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生物,刻得雖然不是很傳神,但能辨認出來。 她側(cè)過頭看他,一臉驚異:“這都是你刻的嗎?” 段凱峰艱難地趴在地上,點頭道:“嗯,上小學的時候吧。” “好厲害……”她撫摸著一只蜻蜓的翅膀,真心實意地感嘆。 他淡淡地笑了笑,干脆將腦袋枕到自己的手臂上:“小學的時候,爸爸mama把我接回家來養(yǎng),但我跟他們相處得很不自在。我喜歡一個人待著,但爸爸那時候每次回家都會來我房間看我,我沒地方躲,就喜歡躲在床底下,好像躲進來,就能裝作自己不在家一樣,傻得要命。爸爸也就裝作沒有發(fā)現(xiàn),在我房里轉(zhuǎn)了一圈就出去了。” 手機的手電筒在一旁將床底照亮,易禮詩就著這股亮光看他,他對著她眨了幾下眼,瞳孔里閃著脆弱的溫柔:“爸爸mama努力過了,我知道,但是我沒辦法和他們親近。我真的不喜歡和人交流……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和人親近起來了……” 易禮詩挪動了一下位置,臉湊到他面前,鼻尖相觸。 “凱峰……”她說話的時候嘴唇能碰上他的,“我愛你,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 手電筒被他摁滅,昏暗的空間內(nèi),他小心翼翼地吻住她。氣息糾纏中,他輕聲說道:“說好了,不能反悔的。” “嗯,絕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