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閉合
第六章、閉合
陸霄珩解鎖手機,輸了一串代碼進去,彈出了一個白色的網頁,有一條未讀消息:LW Move. 還是那么沉不住氣。陸霄珩冷笑兩聲。剛離開A國沒幾個月,就急著搶地盤了。 隨后他敲了幾個字繼續盯著,發送。 不成氣候,就這么點本事,胃口倒是挺大。時間還長,夠你慢慢吃了。眼睛一片冰冷,嘴卻勾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 一 別的學生的暑假生活是愜意。王翊雪和王嶼銘的暑假生活是噩夢。 除了學習外,還有課外班、興趣班。被安排的緊湊無比,終于在王翊雪的抗議下,用通過了鋼琴七級考試,又用即將數學競賽需要休息為由,還用一百塊錢賄賂了王嶼銘。終于在兩人據理力爭下,迎來了為期三天的休息日。 王翊雪打著哈欠從屋里出來:哥,有東西吃沒? 王嶼銘此時正打游戲打得帶勁,他meimei在旁邊嘰嘰喳喳個沒完:別吵靠,輸了。一把王翊雪按在床上,王翊雪也不甘示弱,手往后瞎抓,兩條腿直撲騰。 吃,早晨起來就知道吃。 我餓了,我不吃? 你自己不能找點零食,非在這煩我。 那我自己去做。 別,我去我去,你離廚房遠點。 遵命! 關于王翊雪做飯,不是鍋漏就是烤箱燒了,王mama很好的貫徹有難同當原則,事兒雖不是王嶼銘做的,挨吵不能停。 喂,林末你在家嗎?我去找你玩。王翊雪打了個電話。 下午?不行,我剛答應了別人。 好吧!王翊雪對著電話嘆氣。 吃完飯,王嶼銘正打游戲,熱火朝天,我出去了。王翊雪說完就走出家門,掃了一輛共享單車,漫無目的的隨處游走。 她其實還蠻享受這種感覺,隨心所欲,漫無目的,與常態截然不同。一個人,耳機里面放著音樂,沿著那條路一直走,不回頭。 海城七月末旬,炙熱的陽光照在巨大的梧桐樹上,盤根錯節的枝葉鎖住耀眼的光芒,還有有細微的光線突破層層屏障,落在女孩的身上。 她在白線前停下,是紅燈發出的訊息。后背沁出細密的水珠,她有一瞬間后悔,大熱天確實應該躺在空調屋,抱著半頁瓜追劇。 熱氣撲面而來,她隨意拂了拂被微風吹亂的碎發。 陸霄珩站在車水馬龍的路口,對面的一切全部映入眼底,他有一瞬間失神,完全沒有料到會在這里遇見她。牛仔褲包裹下又細又長的腿,頭發隨意扎起,眼睛清澈明亮,女孩這樣一步一步離他越來越近。是不施粉黛的美,女孩沒有化妝,把最純粹的樣子呈現在他面前。 大概是鬼迷心竅了,他對著她招了招手。 女孩的眼睛忽得聚焦,表情也有些意外。 看路。一聲提醒,帶著些許緊張。 你怎么在這里啊!王翊雪的語氣里透著驚訝。 男孩距女孩的臉很近,看到她白皙的臉龐上析出微微的紅色,那是太陽灼燒的印記。 路過。你呢? 我也是。女孩垂著眼眸,陽光直射她的眼睛。 男孩不動聲色地走到她的面前:要不要喝飲料?旁邊就是一家連鎖的奶茶店,女孩鎖了車子,欣然接受。 要一杯半糖四季春,你喝什么? 和你一樣。陸霄珩從不喝這種用糖精堆砌起來的東西,在一刻他突然想嘗嘗女孩喜歡的味道。 他拿著兩杯做好的茶,走到角落的沙發處,用吸管插開一杯飲料遞給她。 叮 錢我發紅包給你了,收一下。王翊雪吸了一大口,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咽下后又舔了舔嘴唇。 陸霄珩視線淡淡掃過帶著水光的嘴唇,喉頭吞咽了一下,有點癢。他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微微發怔。隨即也喝了一口飲料,有點甜又帶著苦,沒他想象的那么難喝,中規中矩。 你不喝奶茶嗎?在陸霄珩印象中,女孩子拒絕不了這種東西。 奶茶太甜了。王翊雪沉默了半響后開口:我不喜歡太甜的東西,也不喜歡太苦的,我的口味很怪。 店里的冷氣開的很足,周遭的嘈雜與角落的靜謐對比,極不和諧。 王翊雪隨意問道:作業寫完了嗎?眼神完全放空。 陸霄珩:沒有,你假期都在做什么。他就這樣看著她,直楞楞,毫不掩飾。 王翊雪沒有接話,她走神了,盯著收銀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們很久沒有說話,周遭行人換了一茬又一茬,他眼里本應有的囂張和冷漠在此時消失殆盡,換上了溫柔的形態,是他自己也未曾注意的形態。 是手機鈴聲強行把她強行拖出:我在外面,離你那好像不太遠,去找你?嗯。斷斷續續的回答。 你回家嗎?我要去找我mama。王翊雪拿上了還沒喝完的四季春。 走吧。陸霄珩起身。 我往這邊走。王翊雪說到。 陸霄珩從奶茶店出來,站在靠近機動車道進的那一側:我也是。 如果就這樣一直走,該多好。 我到了,再見。王翊雪揮揮手。 陸霄珩也揮手道別,眼前的建筑威嚴聳立,八個大字莊嚴神圣,海城市人民檢察院,他臉上的笑意突然凝固,渾身凝固,周遭的暖意也融化不了的刺骨,眼睛倒影中的人,徑直往里面走去,不留余地的打碎了他的幻想。 所以她才會救我。自嘲的笑了笑。胸腔里逐漸堆積化不開的陰郁。 陸霄珩冷漠的閉上眼睛,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恢復了往常那種冷漠的狀態。這本不該在一個十七歲少年身上出現的東西。 黑與白的交叉,多半是沒什么好結果,戰爭、犧牲接踵而來,不留喘息的機會。 陸霄珩就這樣渾身僵硬地,機械地往前走,本就是一場意外。和她相遇就是意外,不可控的意外。 他還小的時候看到父親在幾個女人身上,赤裸著身子,嘴里喊著臟話,下身是瘋狂的撞擊。濫交、毒品、槍支、彈藥。這才是他的世界。 他厭惡他所處的環境,他想逃避,卻身處漩渦,他感受不到愛,喜歡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他知道他只是一顆棋子,他父親建造黑暗王國的關鍵棋子。 他目前能做的只是順從,表面上的順從,然后爭權奪勢。 所以對于王翊雪是感恩吧!他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