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村

    巍峨的大蜀山下，這里是城市的邊界，世世代代養育著劉家村人，一個信息閉塞的，思想落后的，土瘠民貧的小地方。

    七月天，夕陽西下，太陽燒烤的大地終于可以多一絲絲涼氣，一片綠油油韭菜地里走出個六十幾歲的老頭，臉膛黝黑、皮膚粗糙、稀松凌亂的頭發、干癟的腮幫子下長著一口黃牙，一瘸一拐從地里走出來。

    正是劉家村種韭菜的劉忠，外號劉鐵雞，人如其名，鐵公雞一毛不拔！平時日子扣扣搜搜，除了老來得子的寶貝兒子，誰都從他身上花不了一分錢。

    頭戴一頂破草帽，一身皺巴巴的衣服、卷起的褲腳一高一低沾滿泥水，兩腳踩在泥地里，劉老頭上了田埂左右腳一甩甩泥點子到處都是，扯下白背心擦掉滿頭汗，光著膀子站在田埂上呦呵叫樹下正在編草帽的丫頭。

    這都幾點了還不趕緊去接你弟弟，你是想餓死寶兒嗎？

    我我我！身體偏瘦的怯懦少女緊張捏著草帽站起來，低著頭，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尼瑪是個討債的，連個話說不清楚，是想氣死老子嗎？

    說著劉老頭把那臟臭黑背心丟在女孩手邊竹筐里，褲兜里小心掏出半根中華煙，左右聞聞，就是不抽。

    煙是好東西，但在這偏遠地方好煙村里人沒個抽的起的，平時只能從煙販子那里淘一點苦澀的煙篾子過過煙癮，誰家能拿的出一盒中華煙那都是能在村里橫著走的人物，劉家村最有錢的就是村東李毛子一戶，李毛子早年去附近最大鎮子跑三輪車認識了鎮里最大糧油店老板，固定找他拉貨，這兩年國家改革糧油店老板發了比小財，連帶著李毛這個跑三輪的也工錢提了十幾翻，這不，上個月李家小院子剛翻修，還蓋了新房，真是羨煞村里人了。

    劉老頭這半根煙就是從李家新房成了后擺酒桌上拿的，一盒中華煙瞬間被搶沒，劉老頭就搶到一根，稀罕的聞了一個月，白卷紙抓的黑不溜秋，都不舍得抽。

    捏著煙屁股送嘴里，也沒點火叼著吸勁兒，過過干癮。

    回去把背心洗了，你娘給你弟做飯，家里不能養你個吃白飯的。

    女孩還沒來得及開口，老頭突然被個胖小子撞了個踉蹌。

    他媽的，誰家的小混蛋誒呦，劉寶兒～你爹的寶貝金疙瘩，咋想起來找你爹！

    老頭稀罕捏著胖小子的臉，一下子被拍開手，胖小子躲得遠遠。

    別碰我，手上都是泥別臟了我的新校服。

    劉寶今年十二歲，滿臉青春痘坑坑洼洼，搭上那雞窩似的卷發，粗眉豆豆眼，肥圓腦袋遠遠看去整個烙糊的芝麻燒餅！

    營養豐富的男孩子剛上六年級個頭都快比劉老頭高了，塊頭粗大，站在他旁邊劉丫瘦的跟個雞仔似的，哪還有jiejie的樣子。

    劉寶穿著上周剛買了新校服天天在村里顯擺，正巧下學，想著爹爹地兒正好在村南頭，家在村北頭，橫穿整個村子正好讓大家看看自己新校服。

    誒誒，不碰不碰，這是我家寶兒新校服，好看好看！說著老頭不似剛剛盛氣凌人，一口黃牙都快咧在后耳根，看著自家老來得子的小兒子，哪兒哪兒都十分滿意。

    說著村里老村長的大兒子王善跑過來吆喝著劉寶～，說吃完飯后去村口，李鐵柱拿出他姐夫給他買的新自行車，村里小孩排隊騎車，去晚了就排不上了。

    自行車啊，那可是新鮮玩意，李家閨女踩了什么狗屎運嫁了個鎮子里賣糧油的富戶，怪不得吃香的喝辣的，居然有錢給侄子買自行車！這話說的酸溜溜，劉老頭撇這嘴看著村里最豪華紅磚瓦房，啐一口，不接話。

    一旁的劉寶也羨慕我jiejie

    jiejie個屁！都是些賠錢玩意！一個早他娘的十幾年前跟著野男人跑了，一個老子好不容易養大了被人搞大肚子成了破鞋，還有一個話都說不利索結結巴巴的賠錢貨，沒個能拿的出手的！！！

    嗯，賠錢貨！劉寶應聲，自己要是有李家那么牛逼的jiejie，還用排隊騎別人的自行車？

    走走走！成天凈給老子添堵，回去吃飯了！劉老頭扛著鋤頭帶著劉寶先走，王善探頭看眼樹下收拾篾子的女孩，興沖沖跑過去丫meimei我來幫你！

    謝謝謝，王善哥哥哥

    謝啥，咱就親兄妹，有事兒找你王善哥哥！對了妹子，哥哥昨天偷學了一些好東西，我來教meimei怎么樣？說著王善黑黃臉皮瞬間紅透了臉，兩手抓著丫meimei，這漂亮妹子雖然面皮發黃瘦了些，但確是好看的，聽村里人說劉家幾個閨女各個長得不錯，可惜劉老爹都沒養好，跑的跑，被人搞大肚子的搞大肚子，只有個十三歲還沒成年的劉丫meimei還是個結巴，結巴就結巴，只要人長得漂亮誰還在乎這個！

    王善是村長兒子，15歲，怎么說也是官家兒子是村里小輩老大，劉寶平時跟著王哥混，劉丫自然也聽王哥哥的。

    好那，那我明天明天早上來找哥哥！劉丫小學上了兩年級就輟學回家幫工了，聽爹爹意思女娃遲早嫁人的，讀書學習那都是浪費錢，還不如幫家里干干活兒補貼家用。劉丫乖孩子日子再苦也聽話，但心里也一直羨慕弟弟能上學，王善哥哥跟弟弟一個班級，隔三差五給劉丫講一點課堂上的事情，哄騙的小妹子一句一句軟軟叫哥哥，別說多滿足了。

    劉丫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璀璨而明亮。

    不不不，這東西得晚上找個沒人的地方教，這樣，晚上咋去村里小林子去，我在哪兒等你！

    劉丫不敢晚上出門，架不住王善一遍遍說，傻傻的點頭。

    村口不知誰家的黃皮狗子站在石頭汪汪亂叫，劉老頭撿了個石頭砸過去，罵罵咧咧哪兒來的狗東西，老子剝了你的皮！

    黃狗竄進自家院子，老劉頭拉著倆孩子進大院鎖上自家大門，黑皮枯槁手摸錯搓出不少泥，露著一口黃牙賤兮兮，低聲招呼家里的婆娘。

    快把家里的門兒都鎖好，院子里竄進來個賤皮狗子，今晚抓來吃狗rou！

    安靜的大院，劉老頭沒聽到老婆子聲音，一抬頭看見院里站著的身姿挺拔的女人！

    爹，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