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視

    春眠腦袋嗡嗡的響，她聽到了愛這個字，整個人都有些懵。

    丁霎變了好多，沒以前張揚了，也不反叛了。

    那張臉照舊是容易讓人沉溺的模樣，眼簾低垂，漆黑的眸映著她的倒影，眼周掛著一圈疲倦，下巴還冒出點胡茬，難得有些落拓的味道。

    他頭發長了好多，不再是過去那種板寸的頭，幾縷發絲戳到眼皮上，有種懨懨的感覺，像只被拋棄的小狼。

    春眠瞬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哽在喉腔里，蹦不出一個字，只能愣愣的點頭，心底卻木然又難過。

    攤開掌心，上面有一道疤，是丁霎出事那年春眠翻墻去找他的時候劃破的，當時春眠什么感覺都沒有，現在只覺得那個地方隱隱作痛。

    那種反反復復的落差一次次將她凌遲，她總是會想起那天滿地的雪，自己窩在角落躲著，不太好看的樣子。

    滿身塵埃，笨拙無力，聽著一段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對話，黯然神傷。她第一次想要對一個人好，沒有什么經驗，做了好多心理建設，沒有出格過沒有叛逆過，永遠都是寂靜又沉默的存在。

    想要把一個人放在心尖上，愿意為了對方努力一些，卻發現原來有些人根本就不用像自己這樣，不用像自己這么艱難，有些人可以輕輕松松的做到。

    春眠覺得自己這些猶豫和遲疑都沒有意義。

    她看著丁霎，指尖有些顫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對方一把抱在了懷里。

    這個擁抱遲到了好久，春眠眼淚止不住的流，她有時候很不喜歡自己，不喜歡自己的軟弱，不喜歡自己的自卑，不喜歡自己的思前想后。

    春眠回抱著丁霎，哭聲逐漸放大，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是周末，春眠不用去報社，情緒緩了好久，想起昨天晚上沒有去醫院，怕春燕擔心，收拾了一下，丁霎就把她送過去了。

    春燕的病床靠著窗，外面有一顆綠葉綴滿的樹，看著心情都會好不少。

    春眠進病房的時候她還偏著頭張望著。

    看什么呢？

    春眠拎了袋水果放桌上。

    談戀愛啦？

    春燕眼睛笑瞇瞇的，春眠被問得有些無措，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一想到剛剛丁霎給她開車門什么的，從窗外往下一看，什么都入了眼。

    只好點點頭。

    春燕一直沒有細問過春眠大學那場無疾而終的戀愛，這次反倒上了心。

    拉著她坐在病床旁邊。

    春眠給她削了個蘋果。

    對方幾歲啊？

    26。

    什么工作的？

    跟我一樣，都是給別人打工的。

    春燕啃了口蘋果，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春眠沒心思跟她說太多，又聊了幾句，說還沒定下來，有時間再帶丁霎去看她。

    對話結束得不明不白。

    春眠還記得她媽的仇富心理，丁霎那件事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要是春燕知道指不定怎么收場。只能含糊過去。

    春燕最近情況好了不少，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聽醫生說的時候，她那顆懸著的心才落下。

    這天春眠剛忙完，丁霎帶著人去超市買東西，說要做飯吃。

    她在前面選東西，丁霎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跟著，看著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春眠也不戳穿，結賬的時候見他臉不紅，心不跳的把購物架上的避孕套全部清空了，一瞬間臉漲得通紅，鼓著眼睛瞪他，這人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后面排隊的人都看直了眼，春眠恨不得把頭埋在地上，結完賬好像整個人都脫了層皮。

    丁霎圍著圍裙在廚房里忙活，春眠窩在沙發上看他過去的紀錄片。

    電視里的丁霎還很青澀，留著個寸頭，戴著金絲眼鏡，站在話筒面前聲音沙啞，眼神堅定的看著臺下的人群。

    那種力量透著屏幕都可以傳到眼睛里一樣，像野草似的，原始自然，還有沒有消失的偏執的熱愛。

    廚房里噼噼啪啪的聲音傳出來，春眠伸出脖子去看，丁霎個子高，頭低著忙活著手里的事情，穿了件灰色底衫，肩很寬，身形高大，擋住了外面的陽光。

    沒一會飯菜的香味都傳出來了，春眠聞著味道，不自覺的點點頭，有種自豪感油然而生。

    電視里剛好播到一段對話。

    有人問他：你會玩一輩子搖滾嗎？

    丁霎手里在調音，拉扯著吉他弦，小臂上青筋暴起，像荊棘一樣瘋長著，好像可以拉著人墜入深海。

    一片湛藍。

    他半天沒回答，對方以為他沒聽到，還想問一遍，丁霎已經調好音了。

    不會。

    聲線明朗開闊，是少年最獨特的味道。

    春眠看著電視屏幕里他往后走，背影消失在黑色中。

    這邊片子結束，丁霎菜也做好了，桌子上擺著三個菜一碗番茄蛋湯。

    顏色好看的不行，綠油油的，醬色的rou，汁水豐沛，咬一口味蕾都跟著跳起來。

    之前丁霎看過一個小常識，說是人吃到好吃的東西的時候會搖頭晃腦的，沒帶幾分真正相信意思，現在看著春眠這樣，心都軟了，不自覺眉眼都帶上些難得的笑意，輕快不少。

    一頓飯吃完，天色暗了下來，春眠想幫忙洗碗丁霎不讓，一把把人抱起來放在沙發上，放了個花仙子的動畫片給她看。

    春眠有些生氣，時間一長，看著里面飛來飛去好看的小人，樂趣上來覺得有點意思，趴在沙發上枕著枕頭看得津津有味。

    丁霎洗完出來，見她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電視其間還咯咯地笑，整個人都靈動又輕快，翻了個身，調整了一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接著看。

    整個人都好看得不行。

    那點熱烈的想法像野草一樣瘋長，他湊上前，把人抱在懷里，春眠由著他折騰，眼睛黏在電視上一動不動的。

    丁霎粘著她不放，春眠額頭嘴角臉頰都黏糊糊的親。

    時間一長她就有些不耐煩，本來是想躲，結果不小心一巴掌把人拍過去，回過神來，對上丁霎沉溺的眼眸，春眠有些不知所措，再回過神電視就被關了。

    她一臉歉意，眼睛不由自主的去盯暗下來的屏幕，有氣不敢發，哼哼唧唧的看著丁霎，頭都埋到地底了。

    是你一直來煩我的。

    春眠聲音小卻一字不漏的進了丁霎耳朵。

    看了這么久了，眼睛會難受的。

    丁霎一臉正經的說，遙控器被他扔到地上的毛毯處。

    我們來忙點正事。

    什么呀？

    春眠還沒能多說幾個字，就被壓在地毯上，被鋪天蓋地的吻覆蓋了。

    （今天有時間碼了些劇情，全部放出來了，我存不住稿，往下還是盡量日更，寫一章放一章，感覺自己好久沒有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