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認真
很認真
春眠翻了個身,輾轉便對上了丁霎那雙眼睛,沉默了一會不知道說些什么。 鼻尖冒出些細碎的哼唧,有種怪異的不適感在關節和腰腹蔓延,春眠微微抽動了身體,上半身還被他環在臂膀里,一動便生出些輕微的摩擦。 這種細微又瑣碎的觸碰最讓人小心思泛濫,春眠尾椎骨都跟著起了些倒刺,又癢又酥。 丁霎眼神暗了幾分,勾得春眠心跳也跟著慢半拍,下意識的往外躲,兩個人之間拉開了一段小距離 春眠身上是密密麻麻的紅印,她沒有穿衣服,耳根又燙又燒,有些頹唐的嘆了口氣,抓過大半的被子往自己胸口捂,想要擋住外泄的春光。 被子就一張,她這么扯,丁霎光裸的上身就袒露出來。春眠無意于此,又覺得這樣不厚道,小心翼翼的躲著視線,把被子往他身上裹。 你最近還有什么要忙的嗎? 春眠想要打破這種難言的寂靜,隨便開了一個話題然后抬眸看他。 老城區的音樂學院有一個跨年音樂節要去演出,最近要排練。 丁霎指尖勾著她有些俏皮的頭發,想要給人擺正,春眠有一點點自然卷,頭發不聽使喚,收拾正經了,沒一會便又翹起來,丁霎覺得好笑。 眼底笑意外露。 哦。 春眠應和了一句,然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幾個月以前她都沒有設想過現在這種局面,兩個人能夠談戀愛,最后偷摸著,談著談著所有人都知道了。 春眠對未知的恐懼大過了一切,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又或者是她的勇敢都藏在軀體里,得憑借些什么東西才能夠真實的袒露出來。 和你在一起這件事,我是很認真的。哪怕最開始抱著點不那么真誠的想法,但是現在卻是很實在的覺得談戀愛這件事除了你別人都不行。 丁霎不去糾結春眠額前那點胡作非為的頭發了,眸色沉寂了很多,看著春眠,那副散漫又若無其事的模樣被一本正經的姿態替代,難得的帶了些嚴肅和認真。 春眠點點頭,悶悶的慌張消失殆盡,指尖被丁霎的大掌勾著在被子里打結。 窗外是一片寂靜的雪白,心里卻清明里不少。 眼睛眨了眨亮亮的,像只小倉鼠,微微仰著頭,嬌翹的下巴抬著,那雙溫和又干凈眼睛里倒著丁霎的輪廓。 嗯嗯。 頭跟著點了幾下,春眠覺得差了點什么,仰著頭往他面前戳,靠著丁霎。 兩個人中間隔著塊被子 春眠伸出修長的手臂,環上丁霎的脖子,在他喉結處蹭蹭,半吻不吻的樣子。 那點噴薄的熱氣泛濫,撩得人火急火燎,自己卻渾然不知。 還嘟囔著小嘴說著自己有多喜歡他。 下一秒被壓在床上還瞪著一雙水光滟瀲的眼睛滿目不解。 吻到最后,春眠連伸手都力氣都沒了,顫顫巍巍的喘著氣,唇瓣嬌艷欲滴又紅又腫。 期末考臨近,春眠基本上沒有什么課了,到學校低著頭滿肚子的心驚膽戰。 卻發現沒什么怪異的地方。 話劇社她是不敢再去了,反倒是任其珍和水淼找過她一次,幾個人相對著互相都尷尬。 水淼讓春眠不要擔心那天晚上的事情沒有人說出去,大家都通過氣不會亂說,讓她們好好談戀愛。 春眠不好意思的點了頭,謝謝都忘記說,最后仍舊是松了一口氣。 哪怕她已經做好心理預設,還是沒辦法面對所有人的目光。 丁霎是神,應該是站在上面的,接近頂端的,不會跌下神壇的。光環,鮮花,掌聲都應該屬于他。而自己卻要普通低落太多,這種落差,春眠害怕被擺在臺面上相較。 春眠最近忙著備考,期末考試鋪得密集,一場接著一場的,顧及的東西一變多,腦子便分不出那么多的空檔胡思亂想。 丁霎也要排練,期末一結課就每天和胖子海聲窩在外面的排練室里,把樂器玩的燥熱熾烈。 她有時候會覺得臺上和臺下的荊棘是兩撥人,同樣的大汗淋漓,聲嘶力竭。 只是暗處的他們卻不夠飽滿,生猛,好像是從地底長出來的倒刺,在臨光的瞬間里才能生出多余的幻覺。 荊棘是這年才開始往上走的,丁霎高一的時候丁曉輝從國外帶回來很多dv,磁帶,他們之間唯一的交流就是這些東西,丁霎喜歡跟著鼓點蹦,沉在這些東西里那種酣暢淋漓他永遠的忘不了。 他爸可能沒有想過有一天緩解兩人關系的東西會再次讓他們父子倆的關系降至冰點。 丁霎成天悶著一張臉不說話,他聽披頭士,鮑勃迪倫,第一次發現熱愛一個東西的力量可以給他那么真實的觸感,就像踩在麥田上,由著陽光覆蓋。 整個人到了高潮。 那些沸騰的人聲,熱鬧和喧囂像老早以前夜里打更時吆喝的人,敲著一個銅鼓驚得人半夜三更滿身冷汗。 丁霎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好大。 以前他戾氣充盈,能力不夠的時候,囂張跋扈張揚,嘴里總是讓別人停止幻想,自己卻在想象里安了個家待得比誰都快活。 后面受到打擊了最苦的那段時間里他才學會收斂。 荊棘不是一帆風順出來的,他們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蟄伏期,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出不了頭的時候,才見到了一點似有若無的光,那點運氣是在荊棘有了名字之后的時間里冒出頭的。 在某種程度上丁霎對春眠情感是復雜又純粹的。 他們在暗無天日的破屋排練了很長一段時間,有好多個樂隊一起,輪著去那個地方。 家里人不理解,覺得小孩異想天開一個個想要道成仙似的,后面見他們較真了,又想把孩子往外拉。 結果反叛心理一出來,幾個人越陷越深。 那天,丁霎和春眠講了很多,他指尖帶著薄薄的一層細繭,在春眠凸起的蝴蝶骨上跳躍著。 無意間意間從褲兜里掉出來的煙,在春眠充滿好奇的眸色里被點燃,煙火繚繞,臉隔著霧氣朦朧又清晰。 春眠反叛心理作祟拿著他的手,學著其他人的樣子吸了口氣,被嗆得支離破碎,眼眶紅的嚇人。 丁霎捂著嘴笑她,還不忘替人順氣,對上那雙嗔怪的眼睛整個人都溫柔下來。 吻著春眠的眉眼,細碎,輕盈。 愛意在眼睛里溢滿往外跑,看得見的估計只有黃昏和落日。 春眠筆尖劃開一道長長的黑線。 墨漬在紙上渲染開一道渾濁的痕跡,暈染開來。 紙張上是她空閑時間里隨筆寫的一首小詩。攢了厚厚的一本,從高中到現在,春眠是個想象力豐富的人,天馬行空,敏感又自卑,看世界的角度比大多數人都要柔軟。 手邊擺著一本厚重的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注解和筆記,春眠眼睛泛酸,看著眼前的掛鐘,時間不早了。 合上書春眠就往外走。 教學樓在圖書館對面,春眠老遠就看見那個背著吉他的身影,小跑著往前。 到丁霎跟前,春眠喘著氣,臉漲得通紅。 急什么啊? 丁霎笑她,把人拉到安謐的角落里,鋪天蓋地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