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事件發生 ︳我們不止是初見

    幕一   事件起

    1，院外、清晨、外

    高雯剛從外面回來，經過校園的綠色草叢，不自覺加快了腳步，這里沒有路燈，在薄霧的清晨，還是顯得有些昏暗，兩旁碩大撐天的梧桐，枝枝葉葉遮擋著光線，更透不進一絲亮，高雯感覺有陣風穿過，不自覺拉起了拉鏈。

    在這梧桐后就是一條河，學生們說河都是抬舉了它，其實就是一條水溝，種了些蓮花。

    聽說是為了風水，八卦陣什么的，原先另一半是沒有開拓的。

    高雯快速走著，被風瞇著眼偏著頭。這一撇不好，看著水里似乎是有些什么東西？

    高雯：啊

    手里的書散落了一地，人嚇得退到了一邊。

    在那水岸趴著的是位女學生，短裙退到膝蓋，面朝下，在河堤上毫無尊嚴的裸露。

    2，河邊、晨、外

    現場被封鎖，早起的學生收到消息不允許去河邊，還是有不少好奇心排滿在旁邊。

    顧魏是頭一次被安排來現場，看到第一眼就吐了，這也正常。劉師拍了拍顧魏的后背

    劉師：不好受吧？

    顧魏：對不起對不起，我在學校里也沒學到。

    劉師：新兵蛋子都這樣。

    顧魏：師傅，這女施主誰啊？

    劉師：這個學院的學生，昨晚誰沒回寢，一查就知道了。喏，這是第一目擊證人。你去和你師姐學學。

    高雯在同學的陪同下，在接受著女警官的提問。

    這是顧魏第一次看見高雯。

    高雯明顯嚇壞了，有些語無倫次。

    高雯：我...我早上剛從寢室出來...我就，我就看到她趴在那兒。我什么也不知道。

    師姐：別緊張，我們只是詢問。你叫什么？哪個專業的？

    高雯：高雯，傳媒學院的，大三。

    顧魏在一旁仔細地聽，心里想著下一步該是鋪墊心理，拉近距離。不過這女學生看著年輕，但說話太有余地。

    師姐：小雯，一會兒就沒事了，我們了解完情況你就可以走。別害怕。你認識她嗎？

    高雯：我不知道她是誰。

    師姐：她也是你們學院的，叫1號，住x宿舍，有印象嗎？

    高雯：我們學院人太多了，我不肯定自己見過她。

    師姐：好的，沒事。她們寢室2號跟你是一個公共課的，見過嗎？

    顧魏心想這輔導員效率也太高了，這才早晨啊，一溜煙全員名單都交上了。網絡平臺怕不是爆炸了。

    高雯：是的，2號和我是一個小組的，我們一起演出的舞臺劇。

    師姐：是這樣，昨晚2號也沒有回寢室，我們暫時撥不通她的電話，你有沒有印象她和1號關系怎么樣？

    高雯：我不太了解2號，平時她獨來獨往的，你們可能直接去問她們宿舍的人比較清楚。

    師姐：哦？獨來獨往嗎......

    高雯的眼睛總是清澈純情，顯著無辜，但這句明顯是謊話，2號為人熱情大方，輔導員說和1號關系很近，反倒是事發現場的女生，獨來獨往，沒什么興趣和旁人交際，因為是校花，大家也覺得正常。

    師姐：好了，2號那邊我們會繼續跟的，女學生，你早上看到的時候，附近有什么人嗎？

    高雯：這里平時就很暗，今早上霧氣又沒散，我看不清周圍還有沒有人，不過，這兒有監控的，就在那，你們肯定也已經取了......

    師姐：嗯，是的。

    不過保安那邊說這段時間維修，沒開有一段時間了。這句師姐咽了下去。

    高雯：如果能看到監控，那一切都清楚了，她還那么小。

    面對高雯的惋惜，顧魏對用詞很驚訝，她也才多大啊，一個學生。

    又進行了一些細節盤問，基本排除高雯的嫌疑，顧魏想，這女學生也挺倒霉的，一大早就遇到這個。

    顧魏：高雯，這是我的微信，有事的話可以找我們。

    顧魏拿出手機，轉念一想，又換了一部。

    高雯：謝謝警官。

    顧魏：沒什么，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3，車內、日、外

    顧魏一行人準備離開現場

    顧魏：師姐，這怎么判斷啊，聯系上家屬后征求法醫鑒定嗎？

    師姐：一般這種死者家屬不會同意剖的。

    顧魏：為什么啊？

    師姐：她初判是怎么死的？

    顧魏：裙子褪到膝蓋，yindao破損，jian殺啊。

    師姐：這不就對了。生者還要面子，你說活著的人尚且會被按著不要報案，更何況這已經閉口了的。自己再無法發聲。

    顧魏：大抵不會如此吧......0202年了......

    顧魏自小生長軍區大院之中，一路機關上學，這工作又是第一次。這簡直超出了他認知的群體范圍。

    師姐：這就是了，女孩子在這世道活著，總歸要艱難些。

    顧魏感到言辭間的悲涼，兩下無話。

    顧魏心想還好是加了女學生的微信，她大概一樣的害怕，這是自己的第一份案子，希望能幫到每一個涉事人。

    顧魏給高雯發了一條信息。

    顧魏（微信）：我是顧魏，這起案子的負責人之一。你不用在意BBS上散布的事情，不是你的問題，我們會聯系校方進行刪除。

    4，寢室、日、內

    高雯坐在床邊，這是她們專業的最后一個班級，所以很有幸地是兩人間。她的室友正在上課，而她申請了一天的休息。

    她知道外面都在傳校花和死者的故事，又有人說高雯昨天根本不在寢室，人們只愿意相信那些有談資的，誰在乎真相呢。

    她正在為手機上各路人馬的詢問頭疼，突然收到來自顧魏的信息。

    高雯（微信）：謝謝你，顧警官。

    今早的一天，被抽干了好多精力，高雯倒向床鋪昏睡過去。

    幕二   這并不是我們的初見

    5，咖啡廳、日、內

    咖啡廳靜謐，四下無人，是約會的好去處。這里的學生，時常在這里看書學習，不常有情侶選擇在這里呆一下午。

    顧魏穿了便裝前來，特意將警服換下，他想，這校園環境也不合適，容易引起緊張。

    顧魏落座。

    顧魏：嗨，高雯，等很久了嗎？

    高雯：沒有，我也才剛來。

    顧魏：論壇上的事你不要太在意，有人喜歡網絡辦案，就有人喜歡網絡破案，這是沒辦法避免的事，我們也遇到過很多，事實真相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謠言也會有下一個謠言掩蓋

    高雯：謝謝你，顧警官。

    顧魏：你太客氣了，叫我顧魏就好了。

    高雯：那些說我是兇手的太離譜了。

    顧魏：但是那天，你確實不是從寢室出來的對嗎？

    顧魏眼神真誠清澈，絲毫沒有讓人不舒服，試探的感覺竟然也很真誠。高雯一時語塞。

    高雯：我

    顧魏：沒事的，我們只是閑聊，收到校門口的監控，顯示你清晨5點從校外回來，我們聯系了當時拉你的出租車，我們知道你從哪里回來。

    高雯：對，我確實晚上沒有回寢室，但是，我也不可能和1號的死有關系。

    顧魏：我們知道。

    顧魏點頭表示認同，這種舉動顯然讓高雯放松下來，手頭的資料顯示她從夜場而歸，資料同樣顯示她的家境很不好。在這昂貴的藝術學院，她要怎樣負擔她的學習、生活呢？

    顧魏：是這樣的，高雯，我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1號她曾經也在風月KTV里做事，我們聯系了她在那里的主管，因為接觸的人很雜，所以我們不能判斷有多少人是通過點臺認識的1號，我們現在排查后，確定了幾個相關人員，其中有王x、趙x，你對他們有印象嗎？

    高雯接過顧魏手上的檔案資料，認真仔細地看著。

    陽光照進高雯地頭發縫隙，她是那樣年輕又好看，顧魏怎么也不會想到她和風月兒字聯系在一起。

    高雯一抬頭，看見顧魏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心里一驚，又很快平靜下來，她堅決不能讓導師知道自己的過去，堅決不能讓外界知道她做過什么，為了未來的金錢，高雯總能找到這一刻的平衡點。她是這樣心機又謹慎地在刀尖上行走，所有人以為她這樣的臉定能讓她一生順遂，誰能知道這腐爛的生活一直拽著她一生往下，不能回頭，也無法回頭。

    高雯：顧警官，這個王總我見過幾次，但是我想你們也調查過，我不出去，而他總是要找出臺出去的，就算見過幾次，我也不符合他的要求。領班沒為難過我。

    顧魏：嗯嗯，這個情況我們已掌握了。這個王X在幾天前突然辭去了公司高管職務，之后就再也聯系不上人了，而和他密切交往的趙X卻還會去夜場。我們希望你能幫助警方與他接觸，他與你見過，比較穩妥。

    高雯：我真的可以嗎？

    顧魏：你放心，警方會在暗中保護你的周全，我們需要通過趙X的口了解到王X在哪里。你曾經與王X有過幾次接觸，趙X不會起疑。

    高雯：我試試吧。可是出了這件事情后，我還沒有去上過班，是不是現在貿然的去不太合適。

    顧魏：感謝你對警方的支持，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對會所高層的部署，這里是你的行動指南。

    高雯接過牛皮紙檔案袋，這里詳細的時間線讓她一時接受不了。

    高雯：顧警官，我也很想幫警方的忙，但是我你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別人？要么領班的花姐也可以。

    顧魏：這件事情只有少數幾個高層知道，我們懷疑不方便對你多說這里的輸送鏈，但是目前確實最合適的人選只有你，高雯，我知道這很難，但請你相信我，那天，我也會在。

    高雯只怕要打破這平靜的生活了。

    顧魏看出高雯的顧慮，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第二套方案。

    顧魏：我們了解到你的學業有困難，這里有成立的特殊項目獎金，我們將資助你讀完大學，這筆錢也將可以送你出國無憂。你想離開很久了吧？同時站在人民警察的立場上，我們對于女大學生被迫選擇這種職業謀生也是有責任進行勸導并提供后續的幫助。

    顧魏的臉上沒有一絲狡黠，這種平等的關心，高雯已經很久沒有接受到。高雯確實很需要錢，也非常想要離開。她的翅膀總是寄希望于未來。高雯此時已不顧這檔案中繁瑣復雜的每一個細節，她只想快快結束這個事。

    高雯：好。我答應你們。

    顧魏放松下來，他約她的目的并不純粹，而這一刻，使命達成，他竟沒有一絲開心。他知道線人即將面對的是什么，他也知道，背后的老虎不會就此刻松懈。而高雯，還不知危險正在逼近。千言萬語，面對著這樣潔白的高雯，顧魏只有喑言。

    顧魏：謝謝你，高雯。

    顧魏從胸腔擠出這幾個字。

    6，草坪、日、外（回憶）

    顧魏送走高雯，看著她的背影，想起曾經遇過地一個女孩和她很像。在記憶中，一身潔白的連衣裙，女孩在海灘邊行走，腳踩著細軟的沙子，心事沉重地望向大海。顧魏在沙灘的這邊舉行著畢業旅行，烤rou啤酒好不開心。而在遠方模糊的暗處，卻有人心事墜墜。

    跳入大海是沒有聲音的，大海包容一切，連撲通聲響都不會有。

    而這昏暗的暗礁，是這海灘的隱蔽處，女孩仔細走了幾圈，伸出腳試了試。

    顧魏心里明白了幾分，他借口離開聚會，向遠處陰影走去。

    黑暗下，女孩對來人來不及細看，像被發現了秘密一般，起身要走。顧魏不敢上前，站在遠處，伸出手。

    顧魏：你好，我叫顧魏，我和朋友在烤rou，你一起來嗎？他們都說我烤得很好吃。

    久久得不到回應。顧魏繼續自言自語般篤定地望向她。

    顧魏：這里的海灘很美的，不介意的話陪我走走吧？

    又是一陣沉默。

    顧魏：我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可以幫我一個忙嗎，聽說有個情人角，上面能看到噴泉表演，我還沒找到在哪里，你是本地人嗎？帶我去看看吧！

    顧魏指著遠處的亮光，游客匯聚地，吵鬧異常。他一直在找借口需要她。世界需要她。有人能接收到這一訊號，顧魏拋出生的橄欖枝，她接到了。

    女孩：我叫.雯。

    女孩的聲音很輕，在海的潮汐里隱去。

    她徑自往前，顧魏一步不敢離開。

    好在，她真的帶他去了情人角，兩人并排走著，她低著頭，臉龐的碎發遮擋住姣好的面容。顧魏也不再言語，兩人一直走到燈火通明處。顧魏明白，生的意志戰勝了其他。

    顧魏：謝謝你！我欠你一個人情！放不方便留個聯系方式，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啊。

    話音未落，女孩早已走進人流中，消失不見。

    顧魏收回思緒，感覺遠去的人影包含著團團迷霧。有一種異樣的情緒翻騰，心疼兩個字涌上心頭。顧魏心想：她那時大概是很難吧。

    不及細想，顧魏轉身回到警局匯報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