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chapter 1
仙樂悠揚婉轉,隨之是露臺上懸掛的白玉珠旒叮咚,疑似僧契墟有客自遠方來。 閣樓上避世的廂房。 客人用一柄麈尾掀起珠簾,恰似含羞帶怯的美人般隱晦地露出半面,遠遠遙望。 幾輛華蓋馬車在閣樓下停駐,侍女從中魚貫而出,其中一位弓背低額跪在車前做人凳,簾幕掀開,出來一華服少女,倨傲不馴走下來。 那是誰家的馬車?如此氣派。隔間富貴的客人問。 有婢子答曰是阿(ē)怨海蛟龍族的公主。 客人不免對那少女多看兩眼。 昔道于三天之上,以觀大世界。伏見諸天諸地疫炁流行,人多疾病,于是撒萬千機緣,普救眾生,遂道法方術大行,人人皆可憑借天生靈根修真,到如今,問道之人多如牛蜱。 全民修真自是皇權瓦解,各宗派道觀林立而起,人間不再有王,或者說,人間不再有天下人承認的人皇。妖邪,魔族亦可自命為王。 普通時日自是見不到蛟龍族的尊貴公主,唯有僧契墟放出消息,尋得至寶靈珠能助化神修士渡過雷劫,才有緣分引得龍女出面。 客人的目光隨著龍女移動,或許是過于灼熱,被華服公主察覺到吊著一雙美目往上搜尋,見那撩起的珠旒后一抹身影。 少女勾唇冷酷一笑,放出神識說道:再看,便剜了你的眼。 客人一聽這話,頓時心旌搖曳,打出生頭一次聽聞有女修要剜他的眼,他倒好生歡喜。 原來于他,頗俱好感與魂牽夢繞只需剜眼這一步之遙。 - 歲華此行是為混元珠而來,一接到僧契墟在阿怨國都開設買賣的消息,她便出海趕來。巧的是,她一到場,就有人一錘定音將混元珠拍下。 她陡然于閣樓上望去,正是剛才下馬時凝望她的青衫身影。 歲華沒能一睹這修士的真容,只瞧見他背影頎長,一根木簪冠在發上,倒有幾分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倜儻。 僧契墟的管事過來,替歲華安排了廂房,歲華徑直躺倒在軟榻上,軟的像抽掉脊骨的美女蛇,揮揮手:將剛才看我那小子帶過來說幾句話。 半刻,青衫修士姍姍來遲,歲華這才注意到他戴了半面面具。 是了,來這散財求寶的人都喜歡隱蹤匿跡,男修戴藏匿氣息的面具,女修戴無法窺探容貌的面紗,唯獨像歲華這樣叱咤阿怨國土的霸王,才不懼何人知曉她尋到的珍寶。 阿怨境內,唯有龍王在歲華的修為之上,就連蛟龍族名義上的儲君,歲華的哥哥,太子殿下也屈居歲華之下。 歲華不喜歡拐彎抹角,丹蔻點了點修士,命令:你,將混元珠換給我。 "我?"修士聽到好笑的趣聞指了指他的鼻子。 對,就是你。有什么問題?歲華倨傲挑眉,不可一世。 修士不接話。 不換嗎?歲華丹蔻之間凝聚冰凌,那我可得用搶的。 修士這才說換的,只是他要的就看歲華能不能給了。 要什么? 要殿下的一片龍鱗。 大膽!歲華的婢子喝道,甩開鞭子抽在地上威懾。 元嬰末期的無賴小子,竟敢妄圖公主的一片龍鱗。 那修士忙不迭閃躲開,笑盈盈看著歲華無辜道:是殿下要跟在下換的。歲華也笑盈盈看他,仿若他已然沒了性命。 修士又道:家母罹患苦癥多年,急需混元珠與龍鱗做藥引。這混元珠還可再求,只是這真龍龍鱗海內不余十位龍族能取。今日得見,求公主賜予。 施施然地,修士拋開衣擺,不亢不卑跪了下來。 兩方視線膠著對峙,倒是身為公主的歲華認了輸。她狀似無奈扶了著額頭,半晌道:念你一片冰心,尚可。 她扶起水袖,露出一截粉白的藕臂,嬌嫩到令人心慌,青年修士呼吸一窒,下意識揣測,這肌膚定是一掐能起一淤青印子,他好生心動能尋到此般女子,若是能將她 歲華握著匕首踟躕,似在找哪里好下手,又挽起裙角,從潔白如牛乳的小腿肚至膝蓋再腿側處。 這一寸寸白到晃眼的肌膚,繞是侍女也礙于尊卑有別地撇過眼去。 殿下這是在做什么? 唯獨青衫修士一改溫良的虛以委蛇,拉下臉,直勾勾地盯著,宛若三日未啖生rou的惡犬垂涎,舔著唇角。 歲華正要割下溢彩的龍鱗,手中匕首卻咻地一下飛了出去,直擊修士胸膛,盡管這修士回神回得快,也被匕首劃破胸襟,裝有混元珠的盒奩滾落地上。 他跳出窗外,匕首也追了出去,房內空余下他的神識作響:歲華公主你這可不講理。 歲華拾起地上的混元珠,譏諷一笑:若她講理,便不叫歲華了。 有忠心的侍女跪下請命,要去殺了那冒犯殿下的混賬修士,歲華搖搖頭,只道侍女的實力還不足以斬殺那人。 - 尋到混元珠,歲華的心安下,樓下拍賣的喧囂聲絡繹不絕,她那幾位侍女低眉磨著鞋底,心思早已跳至樓下。 龍族向來喜歡珠寶,越是流光溢彩越是能得他們的喜好,歲華摸摸發辮上細碎的寶石,再看看十指的翡翠瑪瑙戒指,她也不能免俗。 擲了件須彌芥子給其中一龍齡不大的侍女,同你jiejie們去挑些上等的寶品。 侍女們歡喜到驚叫,嘰嘰喳喳退了出去。 歲華站起身叉會兒腰,覺得她可真是治下有方。 她也在僧契墟逛了逛,沒有釋放威壓,阿怨本國的修士便自覺地讓開一條道,沒眼力見的修士們問:這是哪位宗門的小祖如此排面? 尚沒有人敢接他的話。 僧契墟什么都有賣的,不受仙都府管控。 販賣的奴隸往往是探秘失敗靈根俱損的修士,還能使出些許法術的買來做護院的家奴,貌美的做婢子侍妾,剩下的要么給人打雜,要么供人打殺。 走至一處鐵籠,奴仆正將一精壯上身,只余胯間遮羞布的青年拽出,壓跪在地上,奴仆不顧青年的反抗,一柄麈尾挑起他的下擺,露出裸露的腿根和雙丸。 他胯下異常,直叫圍繞他的女修倒吸一口氣,紛紛才害起臊掩面背過身,又忍不住偷瞧。 奴仆放下圍擺冷漠道:雙根。舀了一勺熱油抹在他身搓揉,一鞭子撘上背脊,干練的肌rou虬結,又說是某宗門赫赫有名的劍修大弟子,探秘境尋寶失敗,被妖獸毀了冰靈根。 被迫提起此事,那青年面如死灰,原本的激憤沉寂消失,只剩麻木與呆滯。 想來之前也是位天之驕子,受不得辱罷了。歲華輕笑,走往下個籠子。忽地,她又退步倒了回去,往那青年身后瞧。 好漂亮的一雙眼。 縱使見識過無數美人與俊朗修士的歲華也不由得驚嘆,走近細瞧,那是越看越喜歡,甚得她的心意。 不過,她跟前哪來什么美人胚子,只有一滿身血污傷口,蓬亂著枯發,污垢糊住面頰都瞧不清楚的污黑人形,還散發經久腐敗的惡臭。 至于那雙被金口稱贊的漂亮眼睛,則是布滿血絲怨毒地瞪視歲華,企圖用拔掉利爪的兇悍嚇退歲華。 歲華指了指這人炸開的毛發,挑釁問:你這么想做我的狗呀? 那人怒到用鎖鏈撞擊牢籠,自不量力想與歲華一較高下。 歲華解開封住他嘴的法印,迎面飛來一口佯裝暗器的唾沫。 繞是歲華避開得緊急,也不設防沾濕到她的裙角,籠子里的齷齪奴隸不識好歹地怒罵一句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