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遇老奶奶

    楊躍一般周日下午要騎單車回學校，因為晚上要上晚自習，村上離學校要三十分鐘左右，距離不算遠也不算近。

    楊慈熙每回都舍不得他去學校，每次都紅著眼抱著他不讓他走。這一次不知為什么，楊躍怎么哄她，她都不放手。最后楊躍只好無奈道：哥哥再不走就要遲到了，會被老師罰站在教室外，不給晚自習。哥哥星期五下午回來帶好吃的給你，好不好？

    楊慈熙嘟著嘴，怕哥哥真的被罰站，那樣她會心疼，邊依依不舍的放了手。

    晚上睡覺時，屋外北風呼呼的吹，她的房間窗戶是用麻袋擋住的，外面的風一直往里吹，麻袋被吹得呼呼作響，似要被吹破了。

    她其實很怕麻袋忽然破了，外面的人就可以站在屋外偷看屋里的情況，畢竟現在她一個人在家，萬一有壞人來了，她打不過怎么辦？哥哥又不在家，附近的人家離得又比較遠，叫人來幫忙也來不及，她已經在床邊放了兩根木棍，以備不時之需。

    晚上睡覺她都是整個人縮在被子里，只露出兩只眼睛。眼睛常常死死的盯著被外面的風敲打在窗戶上的麻袋到下半夜，一直困到睜不開眼了才迷迷糊糊睡著。

    第二天起來時，無意外的，她又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學校，情緒也低落到極點，上課時精神也不集中，一直昏昏欲睡。老師講的課她全程都沒聽進幾個字。

    慈熙，你今天看起來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楊真關心的問。

    我昨晚上睡不太好，所以沒什么精神，今晚上我早點睡就沒事了。

    你要是生病的話，我可以幫你和老師請假的，不要太逞強，身體比較重要。

    沒事的，我可以。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學，楊慈熙隨便喝了點粥，然后又背上背簍去割豬草，等割完豬草回家時天已經全黑下來，她走在小路上，路邊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周邊時不時又傳來幾聲動物叫聲，她不是很敢看路前方，一直低著頭看腳走路，怕看到可怕的東西、遇到不干凈的事物。

    前方是誰家姑娘？忽有一道蒼白無力的聲音在她背后悠悠響起，楊慈熙被嚇了一跳。她慢慢轉頭看了看后面，離她十步遠似乎是一位奶奶。

    夜太黑，她看不清她的臉，只看得到她弓著背，拄著拐杖，慢慢顫抖的走向她。楊慈熙故作冷靜，但聲音卻透露著她此刻害怕的心，她嘴唇帶點哆嗦的答：奶奶，我是楊樹家的。

    哦，楊樹家的姑娘都長這么大了。我很久沒出門了，都認不清你們這些小孩子了。

    楊慈熙也是不認識她，往常她去河邊洗衣服幾乎碰不到人。因為自卑內向，出門都是趁人少時，遇見人都是低著頭，很少和人打招呼。加上她家在上村山下，周圍鄰居隔得比較遠，所以很多人并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別人。

    你爸不在家嗎？大晚上叫你一個小姑娘出門，出事了怎么辦？

    奶奶，我爸他在外面打工賺錢給我讀書，過年時才回來。

    那你可要好好讀書，不要辜負了你爸。你爸小時候就是不愛讀書，可不要學你爸。

    奶奶，我知道了。那我扶您回家嗎？

    不用，奶奶自己慢慢回去就行。奶奶今天走去鎮上算了算命，這去鎮上的路不好走，加上我這身體又老了，走得慢，所以才那么晚到家。你趕緊回家洗澡睡覺，明天是不是還要上學呢？

    奶奶，我沒關系的，我扶著您回去。

    楊慈熙跟著老奶奶聊了一會天，身體也慢慢放松下來，她放慢腳步，陪著老奶奶走到了村頭才和她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