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愛自己2
26.愛自己2
在醫(yī)院躺了三天以后,張迦南來看她。還是在張可的百般催促下。 張可跟阿哲已經去國外了,阿哲要去學校報道,張可聽到南珂生病住院,本來還想買票回來,南珂不想讓她麻煩。她最終還是沒對張可說黃瀟助理對她說過的那些東西,沒說黎昭那些隱藏在設計背后的精巧心思,沒說自己惶恐不安的情緒,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很清晰的企圖。 她要有那么一個機會,跟黎昭對峙的機會,她要那一瞬間的坦坦蕩蕩,她要那個時刻的黎昭絕對真實,再也沒有騙她的資本。 你現(xiàn)在好點了嗎?張迦南進了病房。看到南珂坐起來,靠著床,正無聲地望著窗外。 臉色淡,唇色淡,她整個人像個一碰就破的白瓷娃娃,只是那雙眼睛,似乎比平時要多幾分倔,不再是傻白的溫柔。 好多了。沒什么事。就是胃痛。吃點藥就好。 好。我按照我姐的吩咐,給你熬的山藥湯。我姐教我的。另外,我也非常不情愿,所以不用謝我。 南珂被張迦南這番話弄得輕輕一笑,面色緩和的同時,那種撩然微波的美也蕩漾開來,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魅力。 黎昭知道你生病了,有說什么時候回來看你嗎? 他不知道我生病了。我沒告訴他。 不想讓他擔心是吧? 南珂微微一笑,眼神里沒有絲毫溫柔,反而有一抹rou眼可見的嘲弄。 張迦南,黎昭在你眼里,是個什么樣的人啊。她沒有回應張迦南的話,自顧自問了個問題。 問得張迦南一愣。他沒帶眼鏡,眼底本來是放松加一如既往的睥睨神色,這個時候瞳孔完全下意識地緊了幾分,眼神也在這個微妙的氣氛里變了個含義。 南珂平靜地回視著他,沒有自卑,沒有畏縮,一切都是下定了決心后的了然于胸。讓她整個人身上都籠罩著一股自信的倔強。 他是個很厲害的人。非常厲害。 你一開始就覺得我配不上他對吧?南珂自然一笑,在適度自嘲。 談戀愛沒問題。相愛是不講道理的。張迦南攤開手,半是感嘆地說。 結婚就算了對吧。南珂接了下半句話。 張迦南默默地回望著她,眼神再次變得深不可測。 你們吵架了? 沒有。南珂的笑容輕輕一抖:黎昭那么厲害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會跟我吵架呢。他很享受我在他身邊不是嗎?就算有可吵的東西,他也一定會瞞得很好。 張迦南看著南珂,南珂看著張迦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病房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張迦南,黎昭現(xiàn)在這個微信號,就是,我們共有的他的那個微信號,你是什么時候加上的呀?在我和黎昭關系確定了以后嗎? 張迦南還是平靜地看著她,好一會兒,默默地搖了搖頭。 南珂。你問錯了人。這個時候,按照立場,我該算是黎昭這一邊的。 南珂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對,你說得對。謝謝你今天來看我。我沒事了。我會跟張可說的,你熬的山藥湯特別好喝。 張迦南抽身而退地時候,南珂在身后說了句話:希望你看在張可的面子上,不要跟黎昭說,我現(xiàn)在對他的態(tài)度。畢竟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我們自己解決就好。這樣也不會影響黎昭跟你的感情。 他回頭,微微一笑:當然。依照我對黎昭的了解,你要是有什么變化,他肯定會來找我?guī)兔ΑN液伪亟o自己多找事呢?你放心。 他出門的時候,楊一陽正拿著吃的往這邊走,遠遠地,兩個人視線相交。張迦南并不認識他。但是楊一陽對出現(xiàn)在南珂身邊的每一個男人都很敏感,遠遠的,就把張迦南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遍。 看著張迦南走遠,楊一陽進了病房,把吃的飯喝的湯擺在南珂面前。 好香啊。謝謝你。南珂對楊一陽笑了笑。手里還拿著手機,給黎昭發(fā)微信。 這幾天她跟黎昭之間的通信如舊。只是她以前很喜歡發(fā)語音,甜得黏牙的情話總是自然地脫口而出,現(xiàn)在就不行了,一旦帶著穩(wěn)住黎昭的情緒,她很難再開口說什么,只是強迫自己用文字做偽裝,編輯一條條如舊的信息,讓黎昭自認為一切如常。她不是黎昭,一旦決定了說謊,就會用五感,甚至是用生命來相信謊言就是真實的。 楊一陽,我什么時候能出院啊。感覺都好得差不多了。 楊一陽看著她,想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你的胃病是快好了。但是.....其他的地方,沒有什么問題嗎? 沒事的。別為我擔心。我可以的。都是些類似工作上的難題吧。 看著她看了好久,心里的話來來回回滾了好幾輪,來到嘴邊最后還是咽下,楊一陽從小到大對南珂都是這樣,只要她需要,他可以義不容辭,如果她不需要,他也絕對不會過分打擾。 好。你有事需要幫忙的話,可以來找我。可以把手機給我,讓我存一下號碼在你手機里嗎? 好的。南珂把微信退到后臺,把手機遞給了楊一陽。 楊一陽認認真真地輸入自己的手機號,最后還會核對一遍,然后一板一眼地輸入自己的名字,楊一陽,不多一個字也不少一個字。 把南珂看笑了。 楊一陽無辜地一抬眼,問她:怎么了嗎? 沒事。就是覺得你還和以前一樣。特別老實。哈哈哈。 南珂拿回手機,給楊一陽撥了個電話。 吶,這是我的手機號,你也存一下吧。不知道以后會不會換,但是你就存一下吧,到時候要是換了,我專程來醫(yī)院里告訴你好不好? 你微信上告訴我不就行了? 或許那個時候連微信都換了呢?南珂默然一笑,眼前一片清明,像是突然透過現(xiàn)在的推斷和打算,看到了一個可能注定好的稍微模糊的未來。 南珂出院以后,月姐帶著她出國搞了個團建,說是公司的年底福利,她做為績效不錯的新員工,不僅要參加,還得幫她安排同去的實習生和正式員工的食宿。 他們去的地方很浪漫,消費也很貴,為了公司考慮,得找價格適中的酒店,要規(guī)劃最省錢最快捷的交通線,南珂這么一通下來,對于出國的流程和安排,基本上可以說是熟門熟路。月姐夸她生了一場病回來,思維更清楚,工作更高效了。 但是盡量還是別生病了。女孩子工作的時候生病最吃虧,好好愛護自己啊。 遵命呀月姐。 一行人去國外那天,是年底之前最后的晴天,一切都很順利。他們住的酒店除了wifi很卡很慢以外,倒是沒有其他缺點,南珂和月姐住一間屋,傍晚的時候一起出來吃晚飯,她倆心血來潮爬到頂層天臺,俯瞰這個小國爛漫的夜色。 你看到那一片了嗎?聽說那邊是今晚的一個包場,一堆名流和富豪都在,可惜了,沒拿望遠鏡,不然很多人我肯定還能認出來呢。宋家兩個姐妹肯定在。哦對了,還有一家,不知道你最近聽說了沒有,似乎是事業(yè)出了點問題,但是企業(yè)文化和企業(yè)實力過硬,依靠著手段也算是及時止損,姓黎好像,黎明的黎。黎家和宋家是真的有錢。嘖嘖嘖,那種富豪的生活,真是我們這樣的人不敢想的。 對呀。是我們這樣的人,做夢都夢不來的。 聽說今晚是個家族聚會。那些富人啊其他的倒是不好說,這種家族聚會是常有的事。真想知道有這種富人做朋友是什么樣的感覺。 算了,月姐,洗洗睡吧,夢里啥都有。 十點多,南珂上了床。 十一點,月姐那邊傳來沉穩(wěn)熟睡的呼吸聲。 十二點,南珂?zhèn)戎恚劬€是睜開的。 這時微信震了震,南珂拿過來看了看。 是黎昭發(fā)過來的一片夜空。和南珂此時相對的天幕一模一樣。 我在國外,這里夜景好好看。下次想帶你一起來看看。 我已經來了。南珂輕輕地下了床,披了件衣服出去,把黎昭發(fā)來的照片放大,看到一個酒店的牌子。 她之前做過攻略,那家酒店離這兒不遠,算是低調。 她腳步越走越快,甚至到最后雙手都在抖,走到黎昭所在的那個酒店附近,對街有一家咖啡廳,靠窗的位子剛好沒有人。南珂坐在里面,盯著酒店門口望了一會兒。 黎昭為了躲宋楚瑤可謂是費盡了心思。但是宋楚瑤從小就顯示出了驚人的難纏度,她對黎昭的喜歡有恃無恐滿到快溢出來,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可是黎昭對她的厭棄和不滿卻不能太明顯。宋楚瑤好歹還是宋家人,兩家往來就不能太膈應。 他走出酒店門外,想去對街咖啡廳清靜一下。 可是宋楚瑤還是不依不饒地跟了出來。 黎昭哥哥!你去哪兒。帶我一起吧。 你回去吧。我有事兒。 你沒什么事兒。你就是在躲我......宋楚瑤抬頭,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哥,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是也不能明著說啊。 沒有。我是真的有事兒。黎昭轉頭不看她,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轉頭就走。 南珂在對街看著拉拉扯扯的兩人,心里已經痛到麻木。她冷靜地給黎昭去了一個電話。 黎昭手里的手機沒有響,他懷里的另一個手機在振動,直覺告訴他,那里的聯(lián)系人里現(xiàn)在還能打通他電話的只有南珂。 你先回去吧。外面冷,我有點事兒,等我回來。你要是住不慣這里,我晚上開車過來帶你回家行吧? 好。我不冷。我就想跟你呆在一起,你要忙什么你就去忙嘛。反正肯定不是工作上的事兒,有什么不能帶我的?宋楚瑤還是不依不饒。 這一個電話就這么錯過了。南珂看著黎昭手里自始至終都沒有亮的手機,眼神又沉了幾分。 這樣也對啊。黎昭確實不止一部手機。 很快,黎昭助理開過來一輛車,是另一個牌子,另一個顏色,另一種款式的車。南珂猛然想起來,當時黎昭在她旁邊信誓旦旦地說專門用來接家人的車和這一輛完全不同。 到底哪一邊才是他的家人? 真的無比諷刺。 黎昭打開車門,很紳士地把宋楚瑤讓到車里,坐上副駕。自己繞到另一邊坐上主駕。車子就平穩(wěn)地開遠。 南珂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想著黎昭都走了,那就回去吧。 半路上,黎昭來了電話。 喂,寶貝,不好意思。剛剛在開會。沒接到你的電話。一開口就是謊言。 沒事。你本來就很忙呀。 這么晚了打電話給我,是想我了嗎? 嗯。南珂含糊地應了一聲:我睡不著。 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又有難纏的客戶了? 沒有。就是睡不著。 那...胃還痛嗎?最近有沒有生病? 沒有。我很好。 那你需要我陪著你嗎?我可以一直跟你通話,你把手機放在枕頭邊,就像我一直陪在你身邊一樣。 可明明你才是我失眠的理由。 南珂猝不及防地掉下了眼淚。 你現(xiàn)在在哪兒啊? 我在公司。 最近一直都在工作嗎? 對呀。很忙。 剛剛拍的天空,就是你們公司外面的天? 對呀。好看嗎? 好看。 剛剛你也一直在工作? 對呀,一直呆在公司里,工作了一整天。現(xiàn)在才休息。 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也要睡了。拜拜。 拜.....黎昭話沒說完,那邊南珂就從聽筒里聽到一句清脆的黎昭哥哥! 黎昭哥哥!你家浴室的這個水一點都不熱,冷死了! 黎昭瞬間掐斷了電話,驚恐和憤怒一股腦兒往額心沖。 宋楚瑤披著浴巾,站在門口,笑得諂媚。 誰讓你不敲門就進我房間的?宋楚瑤你適可而止!黎昭氣急敗壞地吼她。 宋楚瑤被他吼得肩膀一抖,愣在原地,想來平時只有她這樣吼別人,她自己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突然就愣在原地,眼眶里蓄著淚。 還不出去?浴室里有什么問題,你打電話給我助理,叫他找人來修。別來煩我! 黎昭哥哥,都這個時候了,你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宋楚瑤,你不要得寸進尺行不行。外面那些闊少,愿意陪你玩兒的多的是,比我有耐心比我會說話的也多的是,你找他們去,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出去! 宋楚瑤淚流滿面地往外跑。 黎昭莫名地心里一陣煩躁,頹然坐在床邊。看著南珂剛剛的來電失神。 南珂則流了一路的眼淚,回到酒店的時候,輕手輕腳再上床,抱著自己強迫自己入睡。 后來她跟黎昭再也沒有打過電話。她真的不擅長說謊,不擅長偽裝,這一段時間一邊痛苦一邊清醒一邊又在委屈,她確實不是一個多么堅強的女人。 幾天后,張可和阿哲因為學校放假回來了一趟。南珂卻馬上要按照和黎昭的約定,出國去國外過生日。 所以是黎昭讓你過生日前一天就去的是嗎?免得當天去太累? 對。南珂對張可自然一笑。 張迦南在客廳坐著,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眼。他知道,黎昭絕對不可能給南珂訂前一天的機票,是南珂自己改簽的。 但他對這件事,完全置身事外,不會多說一個字。 真好。抱抱。但是我和阿哲辦婚禮的時候,你一定要回來。唉,不知道黎昭動作快不快,我還能不能讓你給我當伴娘。 沒事。肯定給你當伴娘。南珂還是在笑,可她心里清楚,她和黎昭馬上就要完了。 張迦南和張可送南珂去了機場。 南珂轉頭對他們告別,轉面回來,眼里就紅了一瞬,隨即深吸了一口氣,把情緒壓下去。 堅強,堅強,堅強,南珂,你可以的。 那有什么辦法可以幫黎昭度過難關呢? 那天她用一種試探危險的口氣問黃瀟助理。 還能有什么辦法?跟其他大家族商業(yè)聯(lián)姻,共度難關唄。而且跟黎昭最親密的一家,用腳趾頭想,你也會知道,肯定是宋家...... 哦對了,再給你透露個消息。我有個朋友,跟黎昭有過點邊緣合作,他收到了一個邀請,說是什么宴會聚餐,日期就在....... 那天剛好就是今天。 南珂生日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