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斯文敗類
6.斯文敗類
在蘇城老街那個過了十點就安靜下來的小區里,家家戶戶都習慣了早睡早起早關燈。 南珂那個屋子也很應景地入鄉隨俗,把燈提早關了,但是有些聲音確實壓都壓不住。 你.....你輕點兒.....南珂緊張死了,黎昭伏在她身上粗喘,剛剛射過一回,換了個套子,他又深入進去,床被蹭得呀呀亂叫。 你不叫我不痛快。黎昭看著她笑,低頭吮吸她的耳朵脖子和肩膀。 我有點疼。黎昭你別這么用力行不行。南珂咬著腮,把聲音都吃下去。 黎昭伸著手指捅進她嘴里,看著她迷醉又緊張的小表情。 被聽到又怎么樣?我不信他們有些夫妻自己不做的? 假如身邊有小孩子呢?有未成年人呢?你不承擔點兒社會責任嗎? 黎昭被她逗笑,頂弄了幾下后跟南珂一起達到了高潮。 床太小,兩個人在一起都躺不平,只能側身緊抱著,黎昭用胸膛抵著南珂的背,手伸到前面去揉她的胸。 南珂的手無力地蓋在他手上,轉頭輕輕吻他的脖子。 委屈你了。弟弟。 沒事,jiejie開心我就開心。黎昭搭腔,吻她額頭。 睡吧。我明天帶你去見一個律師朋友。他應該能幫你。 不用了。張可給我找了一個。不用麻煩你。 黎昭睜眼看她,看了良久,知道她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他。 靠譜嗎? 靠譜。 如果最后不靠譜的話,你再來找我好吧。 好。 晚安,睡吧。 嗯。 南珂半夜是疼醒的,剛剛在做的時候就覺得很不對勁。現在下面的感覺更加難受,就像是上千只螞蟻在底下撕咬,然后手指在外面輕輕一碰,又會痛得火辣。她想下床洗一洗,但是身后的黎昭睡得正香。 她悄悄把他放在自己胸上的胳膊拿了起來,輕輕放到被子外,然后慢慢往床邊挪。 但她沒想到黎昭的睡眠是這樣淺。 她一動他就醒了。 你去哪兒。 我去上個廁所。 廁所在外面吧,怕不怕,我陪你一起。黎昭下意識還是把她攬過來抱緊。 不用。南珂有點羞澀和難為情。那個地方的問題,她不好意思開口。 走吧。黎昭起來在床上摸衣服。 是不是你一個人留在屋里會害怕啊,弟弟。南珂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發。 黎昭默默瞪了她一眼:我才不害怕呢!我也想上廁所,不行啊。 南珂只好等他一起,然后去架子上拿了一個盆。 上廁所拿盆干什么? 我下面有點疼,洗一下會舒服點。 下面很疼嗎?我看看。黎昭神色認真起來。 不用不用,我去洗洗就好。 我看看!黎昭這話一點不像命令,反而是撒嬌。 南珂坐在床邊,黎昭半跪在她身前,用手機打著光,修長好看的手指輕輕撥弄了一下那里查看情況。 然后他不好意思地歪頭笑了一下:我的錯,下手太重。 南珂搖搖頭說不怪他,沒關系,過幾天就好了。 黎昭把小毛巾沾濕,溫柔地給她洗,南珂看著他小心翼翼又專心致志的樣子,一下子鼻酸不已。然后她繃不住地流下了眼淚。大概那是一個男人最為溫柔也最為私密的樣子吧。 怎么哭了? 黎昭,我難受。男人站起來的時候,南珂上前摟住了他的腰。 為什么難受啊。 你說,我的生活會變好嗎?會因為我一個人的努力,變得越來越好嗎? 會呀,當然會了。一定會呀。 黎昭,謝謝你。 我不要你的謝謝。 但除了謝謝,我什么都給不了你。她抬起頭,眼角落下溫熱的淚。 不急,有些東西是可以培養的。 黎昭。在他蹲在她腿間用那么溫柔的動作來宣誓著他的認真的時候,南珂就知道自己完了。 女人真的很奇怪,她喜歡男人的剛硬和強勢,但那些只是一時的情趣,最讓人長久沉淪和迷戀的,是潤物無聲的溫柔。 黎昭低頭吻她,整個世界只剩下吻她。 可能很多年后他回憶起來,還記得那個晚上,窗外有一輪很美好的月色。 黎昭開車走的那天,張可說會來接她去見她弟弟。 南珂不想讓黎昭和張可見面,解釋關系太麻煩,這個時候對她來說也不是什么有利的事情。 黎昭懂事地走了。不過留了話頭,說他得到消息,蘇芹下星期要離開蘇城,這幾天去哪兒都最好給他留個消息,以防止蘇芹找她麻煩。 閨蜜見面,張可小妖精沒說一句話,從跑車上下來就先給了南珂一個擁抱。南珂抱她的時候被她撞得一個趔趄,下意識地想說這丫頭胖了,但是看著她那個擔心她擔心得要哭出來的表情,南珂不好意思打趣她了。跟發福比起來,還是她這個分手了的被小三比較可憐。 慶祝我寶單身,我寶長得這么好看,還愁找不著男人嘛?真的是,氣死我了,我恨不得把黃瀟那大豬蹄子剁碎了紅燒! 南珂趴在她懷里感傷了一陣,把流了好幾天的眼淚給憋回去。 欸對了,你說那天有個男人給你解圍,我看他是個好貨!怎么樣合適嘛?我要是你肯定了傍了他,把他帶過去氣那大豬蹄子。 算了吧。他也不簡單。我不想再受傷了。南珂嘆了口氣。 寶兒,我愛你。 我也愛你。 寶兒,我永遠都在。 小可,謝謝你。 南珂和張可同個宿舍的時候,兩個人躲一個被窩里聊理想型,張可聽了南珂那個成熟大叔型理想型,曾經頗為真誠地點評道:小珂,你這不是找男朋友,你這是找爸爸吧。而現在也許南珂對于自己的愛情需求有了更多的理解,她是想要一個類似爸爸一樣會無條件對她好的男人,負起責任,深情勇敢,能像個超人一樣地把她保護好,免她孤苦無依,免她慌忙驚恐,就算是再退一步,也要像一個朋友,像個閨蜜一樣的,在南珂無助的時候給一個擁抱和關心。 如果謊言沒有被戳破的話,南珂還依然覺得黃瀟是那個最合適的人。 可是這個世界有多少謊言呢?她能戳破多少謊言呢?有沒有人敢一上來就不對她說謊嗎? 兩人到了金云律師事務所,里面一個聯合投資人叫張迦南,是張可的弟弟。 南珂總覺得自己有個招富二代的命。閨蜜張可,富二代,她們家,標標準準的大家族企業;黃瀟,落魄了一點的富二代,雖然曾經是,但怎么說也是個生活圈子接近上層水準的人;炮友黎昭,更不用說了,他的富二代標簽明顯得像是胎記。 好吧,總有些人天生命好,但也總有些人天生就能像南珂一樣,襯得別人命好。 唉。 你好,我找張迦南。 您好,請問你有預約嗎?前臺禮貌地問。 張可一張假笑臉撇了下來:那個臭小子!我昨天還跟他說了呢,轉臉就忘,看我待會兒怎么收拾他! 小jiejie,你幫我跟他助理說一下,就說我是他jiejie,jiejie來看他預約個鬼啊! 南珂拍拍她的肩:你別這么激動。 前臺小jiejie為難起來,別說是jiejie了,整天冒充張律師女朋友老婆未婚妻甚至是遠房大姨的偽客戶都是一大堆,冒出來一個jiejie,誰知道她是真是假啊?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要不是張迦南那個工作狂一路都不接我電話,我還用在這里等他嗎? 行,張迦南!張可知道這個事務所沒有多大,她嗓門兒大點兒,就算是張迦南在廁所里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張迦南!我是你jiejie!趕快下來把我接上去!她們都不信我是你姐,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 張迦南,別逼我啊!你三歲的時候怕黑吵著跟我睡一張床,半夜還尿床!五歲的時候考了零分的一份語文試卷還在我手機里有存檔呢,還是我偽造的爸媽簽名..... 南珂聽得一臉尷尬,她抓了抓張可的胳膊,想輕聲說:小可,這樣不好吧。 可是她開口之前,一道清晃晃的男低音從二樓傳了下來。 姐。我在這兒。無奈又窘迫,但是始終還是有那么點兒端著的架子。 南珂抬起頭,看到張迦南的臉。 那或許是一張連女人都會嫉妒的,卻屬于男人的臉。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臉小而標致,五官組合在一起,第一眼看驚艷,第二眼就變成了舒服,第三眼就好像有那么一點點難以忘懷。他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西裝,帶了金絲邊的眼鏡,露出來的脖子和臉都白得誘人。 南珂腦子里蹦出來了一個四字形容詞:斯文敗類。 或許他和黎昭最大的區別就在于他氣質本身的禁欲。 張迦南也從上而下地俯視著南珂,他的目光被眼鏡削弱,顯得莫測起來。 你們等我一下吧。我還有幾個客戶要見。張迦南等在電梯口,無奈地迎接了他姐,和那個他jiejie口中慘得一絕的女人。 不行!你jiejie我都來了,你就讓我等著你呀?讓你客戶等一等我們!小珂先跟你談談。 南珂拉住張可,又想說不用不用,她這個只是咨詢,不是什么大事兒。 張迦南看都沒看她,對他姐說:有些人今天要是見不到我,他的兩家公司就要倒了。比起一些什么戀愛糾紛和情感補償,我感覺我還是先解決別人最迫切的事,才對得起我律師的身份。 意思就是,南珂的事跟那些人比起來算個p。 欸你個臭小子說什么呢! 小可,他說得對,我這件事確實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好,張律師,你去忙吧。等你有空了,我再來。 張迦南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過她,對他姐拋去了一個眼神,意思在說,你看當事人都不著急,你著什么急呀。氣得張可想要拿包揍他。 張可帶著南珂從下午一路等到了晚上,張可在茶水間把張迦南批得一無是處。 你看看他這個德行!他那張臉是不是很勾人?你知道他這種人為什么到現在都沒談過戀愛嗎?就是因為太直了,直得充滿了冒犯,聽他跟女孩兒說話,我腳趾頭尷尬得能摳出三室一廳!要是有天真有個女孩兒能入他的眼,我真祝愿那女孩福大命大才能不被他氣死!注孤生吧! 我當初還想把你介紹給他來著,因為你這外柔內剛的性子,還有這美若天仙的臉,說不定真能讓他轉性,可是我回家跟他待一個暑假,作為一個親人都受不了他的謎之耿直,最后還是算了吧。我的小珂喜歡成熟大叔,才不是那個不懂事還自以為是的弟弟!張可說著,中指指天,滿臉嫌棄。 張迦南就在她姐那個嫌棄的神情里,一臉無動于衷地拉開了門。 久等了。不好意思。我請客吃晚飯吧。 小珂還要跟你咨詢問題呢。 你跟我說的夠多了。而且那個事情沒發展成具體的官司,不需要我在這種正式的場合做什么其他的努力。邊吃邊聊就夠了。 你.....張可瞪了瞪眼,又要發作。 好好好好,沒問題,一切都聽大律師的。南珂趕快拉住張可,臉上依然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 張迦南帶著她倆去了一家西餐店,點了三份牛排,南珂在菜都上齊了以后,驚恐地發現,張迦南面前的牛排還滴著血。他一叉子下去,血塊流到餐盤邊沿,而男人不慌不忙地張嘴,小嘴把近乎是生rou的牛排和著血送了進去,細細嚼咽。 南珂難以抑制地感覺胃里一陣翻涌。幸好她的牛排是熟的。 張迦南,你帶了紙巾沒有,我肚子有點疼,想上廁所。 張大律師,或者說,可以暫時把他稱為,張小美人,從他一絲不茍的公文包里,捏出了一包清風紙巾,要不是那個淡綠色封殼太熟悉,從他那一系列優雅而從容的動作里,南珂怎么也看不出來,他只是給張可拿了一包紙巾而已。 那雙手也一樣無懈可擊,指節修長,皮膚白皙,每一個富二代都有一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黎昭的手也很好看。只是不一定像張迦南這樣,這么具有藝術感。張迦南不僅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人物,他整個人都有一股極其不沾煙火氣的高級距離感,那不是南珂這種頭腦簡單的人可以去觸碰的。 你們在一起生活了幾年? 看張可走了,張迦南放下刀叉,用餐布擦了擦手。 南珂回過神,對突然的提問有些局促。 大學畢業后,我和他開始同居的。差不多三年了。 期間你沒有工作嗎? 有,是個閑職,就在他那個公司里,想不去是可以不去的。南珂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腿。 對面的人問話的時候,總讓她有種渾身不適的緊張感。 你應該好好祈禱一下。只要他和蘇芹不離婚,你是可以帶著所有饋贈全身而退的。張迦南垂下眼,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用詞:目前還不清楚黃瀟和蘇芹有多少是夫妻共同財產,只要蘇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黃瀟臉皮再厚點兒,你這三年在黃瀟身邊所享受的所有好處是不用歸還的。全當是黃瀟他的主動贈與。 這話聽著讓南珂不舒服。 但他是欺騙我的。他給我的所有東西,我都會歸還,只要從此以后和他都沒有關系,才是我真正的訴求。 這個訴求是你的個人選擇,我不予置評。我只考慮經濟問題。從這個現狀來看,你才是那個受益者。錢,工作,房子,愛情,人,你全豐收。若說真是委屈,委屈的該是人家那個原配妻子,辛辛苦苦掙來的錢被男人拿去投資...... 南珂心里默默替他補充了一句小三。 但是張大律師似乎也察覺到這個詞的用意不善,換了一個說法:投資在另一個女人,也就是你身上。你過了這幾年快活日子也不算虧吧。 南珂沉默了幾秒,那一刻,她的心里泛溢起了深切的難過和憤恨。 沒事,就讓他說好了。反正都是外人,外人怎么說你你都不用在乎,他們是你生命里匆匆而逝的過客,在那些諷刺和不明立場的冰冷判斷里,你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強大。 你總有一天要學會像個成年人一樣,也安然地對著自己的傷口嘲笑一番自己的愚蠢和懦弱。這沒有什么不好,這是成熟該有的擔當。 不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要的是那個男人愛我。他會和我一個人結婚,他會對我很好很好。我曾經相信黃瀟就是這樣的人,我愛他,那才是我和他在一起的原因。我從一開始到現在,就不是為了成為他的小三,或者說,婚姻家庭的破壞者。我沒有那個心機。可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夠理解,一個沒有什么預謀的人也會因為一個男人的虛偽,而變成了別人眼里不齒的小三。那種非常非常委屈又無助的滋味。 我現在只想要從他的世界里逃離,我更想做的是保護我自己,不要再被小三這個詞傷害。他給我付出的錢,給我所有的,就是你說的,那些饋贈吧。我統統都不要,我只想要用法律手段來求一些安全感。 你的安全感需要什么樣的法律知識呢?你的安全感歸根到底,還是錢啊不是嗎? ps:嗯,張迦南就是一只出了名的毒舌加壞的弟弟。以后也會是個很壞很壞的男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