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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墻壁眼睛膝蓋在線閱讀 - 《Round 8》六

《Round 8》六

    



    半室昏,半室暗。

    雨聲在震怒里消匿。

    鹿妍幾乎是被甩到了墻角。

    熊煦下意識地要護她,可張意致喝了酒,理智下線,這一幕顯然也攻了他的心,迎面就是一拳頭。

    他撇臉將鹿妍推至角落,一把將張意致撲倒,有話好好說!

    我他媽跟你好好說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說!

    熊煦語塞,總不能兄弟想前女友的時候,他說,你知道嗎,我睡過。多傻缺啊。

    鹿妍趕緊爬起來,兩手攔在兩人臉面中間,急聲道:別動手啊!

    雖然剛才她也動了手,但是女人的力氣到底小,他們就你一拳我一撲,茶幾翻了,遙控器酒瓶茶杯散了一地,昏暗里不明顏色的液體在地毯上滾動,絲絲浸入絨面。

    落地燈的懸掛燈泡此刻仍在驚嚇的余震中。

    張意致尤在掙扎,可他鍛煉向來沒有熊煦多。

    兩人猙獰面孔互相鉗制過程中,他始終沒能翻轉被壓制的局面,他粗喘著繼續較勁使力,大罵,熊煦你他媽最好是認真的,我敬你浪子回頭金不換!

    熊煦嘴角仍隱隱作痛,不耐地脫口,關你屁事。

    兩人戰火硝煙時刻,鹿妍收回勸架的手,指尖拉拉熊煦的袖子,那關我的事吧。她真的等了一天了。哦,不止。

    張意致和熊煦皆是一愣,目光轉向她。

    開酒時,她和張意致沒怎么說話,想來一開口又是對罵,素質都沒了,索性閉嘴,但他先后兩次輕聲開口,你和他怎么回事啊?

    第一次,她白了他一眼。

    第二次,再問,心慌了。

    怎么回事啊?

    張意致亦在她非直面的避諱中了然,又是一聲冷哼。

    隨后兩人又吵了起來。

    感情就像一個無解的閉環。

    就像他們一直吵,估計沒蘇晚的事兒后面也得分。

    就像她和熊煦一直在繞圈子,只是不知道,他們這個死局的出口在哪處。

    熊煦撤了勁兒,手稍稍松開,見張意致只是吹鼻子瞪眼沒有繼續的意思,慢慢起了身。

    他拉過鹿妍的手,我們進去說。

    等等,張意致手攔住他,先幫我給我老婆打個電話,臉被抓了明天回去不好交待。到底是怒發沖冠血循加快,酒精代謝的迅速,這會馬上想到明日面對的老婆最要緊,舊情人給的傷口要趕緊找補。

    這下輪到鹿妍冷哼一聲。

    她和張意致相處不喜落下風,總算挽回輸局,應該在胸口小腹也下手的,讓他回去二次返工!

    行。熊煦見她孩子氣的一面,笑著揉揉她毛躁的腦袋,我先打個電話,一會跟你說。

    張意致奉行男人處事,有事打一架娘罵一通,發泄完了還是要處理事情,他拿出手機先說了幾句,把手機送到正在開電腦的熊煦手邊。

    嗯,在我這里,剛喝了點,摔了,他怕事兒,嗯,還是你管的好,好,弟妹早點睡......切斷電話時他看了眼時間,21點26,屏保是一家三口的藝術照。

    他將手機送到張意致手邊,今晚睡這兒?

    他反諷,我睡這兒不荒唐嗎?

    又不住一個屋。熊煦自然也覺得怪,但時間不早,也不是沒空房間,住到外面也奇怪。

    當然,這事兒怎么辦,都怪。

    哦,張意致接過手機,在略顯空虛的情緒里沉默了小會,口氣不善道,那你們住一個屋?我住另一個空房間?

    然后可能不小心還要聽墻角?他是白癡嗎?

    熊煦嘴微張,舌尖于門齒后微挑動,又咬牙咽了進去,不知道該怎么說。

    哥,要是玩玩就算了吧。他多少能摸出兩人之間的貓膩。

    鹿妍是誰,她能理直氣壯出口的事情絕不會給你憋氣。

    方才他問了半天,她都沒在關系一詞上放出屁來,想來兩人只是玩伴關系,而她這種姑娘顯然處于下風。

    在他看來,鹿妍玩不來熊煦的游戲,熊煦也不可能為鹿妍出局。

    熊煦煩躁地搙搙頭發。

    同鹿妍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像一個與世隔絕的真空世界,沒有金錢利益繁復人際,無憂無惱無壓。

    在人生落入谷底的時候,是她為彼此拉扯出一個烏托邦,但要攜手在兇蠻世俗的鋼鐵條框下共建理想國,如何想都邁不出步子,導致前進不得。

    可若說放手,他也辦不到。

    喜歡已經根植,習慣會不停地拉扯人的注意力。

    他在來上海時想過算了,確實也算了一陣子,戒斷是極大的痛苦,這他能克服,但開始新的好像有點難。口味變得獨特,看什么姑娘都覺得不對,忙碌的間隙去喝酒,姑娘下到嘴邊,忍不住中蠱一樣想,那下次如果還有機會碰面,她問做過嗎,他如何還能理直氣壯?

    那段空白里,日積月累的空虛被一個人填滿,還被用一些劣質又不惹人厭的小手段驅趕她人,最后就只有她了。

    若能停留在這樣的關系上最好,他可以走她要求的兩性規則,可前進的那一步他想不出回答。

    在感情上他做了太久放手族,某些時候除了約根本不知道如何挽留或者出口承諾。

    他們這樣的關系差的不是親密,因為他們已經足夠了解和包容,差的只是那一嘴承諾罷了。

    可他說的出口嗎?

    拿什么說?

    人心rou長。涂一白問過他,你是怎么做到片葉不沾身的?言外之意,怎么就沒有心呢?

    以前他還驕傲過,現在想來只是沒放心思在那事兒上,這會上心后才發現,這事兒真不比生意哪兒好辦。

    二十歲能為姑娘沖動砸酒瓶,三十歲也能為女人將弟弟撲倒,真心上頭的時候,幾歲都是毛頭小子。

    可沖動后的理性也是二十歲的幾十倍。

    他腦袋里的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猛地發現,而立時候的喜歡可以讓兩人在一起,但走下去,呵,他的現狀根本無法迎合她的訴求。

    *

    書房內只有微弱的筆記本排風聲。

    書房門把上一道溫熱將金屬覆暖。

    張意致回了幾條消息,見他沉著臉一言不發,鼻音提醒他,嗯?

    知道了。

    知道了?

    鹿妍站在門后咀嚼,沉默前的一句是什么來著?

    她將進度條小心翼翼地回拉,想起來了。

    要是玩玩就算了吧。

    知道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