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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尾巴

    

搖尾巴



    之后挺長一段時間我都沒見到季寅生,倒是學生會的那位頻頻約我。

    有一回他來我們寢室樓下,被在陽臺曬被子的周麗瞧見,回來八卦我。我說他叫吳嵩,學生會體育部的。

    周麗一臉驚訝:啊,學生會的,那可以幫忙拿點請假條嗎?

    我豁然開朗,還能這樣!第二天我就問吳嵩要了一疊請假條,厚到足以養(yǎng)活全寢室。當然,于此付出的代價便是我的時間。還好我別的沒有,時間太多了,分他一點也無傷大雅。

    吳嵩女朋友很多,也毫不忌諱地讓我們碰見。我對他戀愛史的興趣大過他本身,他起初不愿說,后來發(fā)現(xiàn)我也會交換一些小秘密,就說的很勤快了。

    這天我跟他在朝陽食堂吃飯,他拿的一把筷子分完我和他還多了一支。我見狀笑著問他,你有試過多人嗎?

    他眉毛一挑,有些得意,嗯哼。

    哈哈哈,技術不到位才喜歡多人。

    他瞪我,狹長的丹鳳眼瞪起來毫無威懾力。

    我jian計得逞,笑得無比燦爛。

    他挖了一勺飯塞進我嘴巴里,我閉上嘴的同時留意到周圍有斷斷續(xù)續(xù)的眼神覷過來。

    我開始老實吃飯,吳嵩也是,他扒飯好認真。我看著他低下頭的三角臉,想著跟他做朋友倒是不會悶,可惜男女之間沒有真友誼。

    起初吳嵩不死心,多次暗示我開房,后來漸漸也不再提。這樣導致我與他相處越來越輕松,也越來越多了,連季寅生召我那天,我都跟吳嵩在一起。

    我與吳嵩匆匆道別,打車去歐洲城。

    這段時間我很少住那,季寅生不在,我一個人住沒什么意思,來回學校上課也不方便。

    一進門,我望見季寅生在鋪地毯,茶幾和沙發(fā)被暫時分隔于客廳兩端。

    我走過去把另一邊卷曲的地毯一點點攤平,毛絨的觸感,好舒服。我隨口問道:原來那塊呢?

    扔了。

    為什么?那塊也挺厚實的。我直起身子,看季寅生擺弄地毯的四方角度。

    舊不如新。季寅生漫不經(jīng)心地解釋,注意力分給地毯、沙發(fā)、茶幾,留給我的只是移動的身體。

    我頓生寒意,感覺他話里有話。我呆愣愣地想,也許他知道了我和吳嵩的事,所以他準備把我像舊地毯一樣換掉。取代我的會是誰?唇膏的主人?香水的主人?耳環(huán)的主人?

    季寅生收拾完客廳后走去衛(wèi)生間洗手,洗得比動手術前的外科醫(yī)生更細致,我聽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水聲。

    我思忖離開季寅生的話,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漂亮,年輕,有父母給的錢,我有大把的時間去找比季寅生更適合我的情人,他們漂亮,年輕,有父母給的錢。啊,他們怎么跟我一樣啊?

    季寅生目不斜視地走出來,微微弓腰去抽茶幾上的紙巾。我在那一瞬捧住了他的手掌,在他投過來的視線中跪了下去,然后一點,一點地舔舐他的掌心。

    季寅生任我舔了會兒,才緩緩抽出手,繼而在沙發(fā)上坐下。我也放松臀部坐在了自己腳后跟上。

    新地毯的花紋精美,讓人覺得那本該出現(xiàn)在瓷器上而不是被人踩在腳下。我盯著它們說:我跟吳嵩就是朋友,沒有別的!你一直不找我,我也不敢找你,怕你有什么事打擾到你。我只是找吳嵩殺殺時間而已,真的!

    說完,我抬頭真摯地望向他。坦白從寬,這是我在季寅生這得出的一個生存之道。

    季寅生悠然地背靠沙發(fā),聲線平平地重復:殺殺時間。

    我點頭,生怕季寅生不相信我,立即補充,我跟你一起后,只有你一個的。提到這我又委屈起來,聲音低下去,可你有好幾個。

    季寅生好冷漠,他說:去別地跪,別擋著電視。說著真開了電視,五彩的熒光投在我臉上,一定很滑稽。

    我默默踱去主臥門口跪了,季寅生也不怕折壽,只有死人才敢讓人跪這么久吧。可我現(xiàn)在還不想離開他,我想不透這是為什么,等我想明白了,我一定走得遠遠的,不用他趕我。

    雙腿麻了又僵,僵了又麻,我偷窺季寅生,他沒注意這邊,我即刻松了松雙腿,悄悄伸了個懶腰。

    驟然,耳邊響起了穩(wěn)健的腳步聲,混著新聞聯(lián)播主持人的字正腔圓,季寅生走過來了。

    我猛得端跪,低眉順眼。

    季寅生走至我邊上,我的余光瞥見他手里竟然拿著麻黃色絲繩。我微微顫抖,不知道是興奮多一點還是害怕多一點。

    季寅生半蹲下來,輕輕推了我一把,我便仰倒在了地上。他開始綁我的手腕,閑情逸致的模樣仿佛在澆花,修長的手指穿梭在絲繩中,格外賞心悅目,以至于我都忘了掙扎。

    一個漂亮的手銬結。

    接著是腳踝,因為看不到,未知的恐懼油然而生,我條件反射地掙扎了兩下想坐起來。季寅生不悅地拉了拉繩子,繩環(huán)立即收緊,我的兩只腳幾乎要疊起來。

    我輕呼一聲,不敢再掙扎。

    季寅生綁完,拉著繩子站起來。我的雙腿被迫吊起來,他把另一頭綁在了門把手上。

    我的裙擺隨之如凋零的花瓣落下來,下半身倏爾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我又哭又笑地說:我好像一條看門狗啊。

    季寅生置若罔聞,離開了。

    我的耳邊是新聞聯(lián)播后的天氣預報,多云轉(zhuǎn)雨,10~18度。室內(nèi)卻很暖,甚至有些熱,季寅生把空調(diào)打得很高。

    我嘗試把腦子放空,把自己物化,因為這樣才不會太難過。寵物狗被鏈子束住脖子的時候只會開心地轉(zhuǎn)圈圈,因為主人要帶它出去玩了。狗狗不會因為繩子難過的,狗狗親手把繩子叼到主人手里。

    我想起剛上初中,外婆送了我一條小黃狗當升學禮物。小狗蠟蠟黃黃的,搖著短短的尾巴,吃米飯像在喝水。我好喜歡它,跟它有說不完的話,可它后來被我害死了,14歲的我決定以后替它活,替它向人搖尾巴。狗狗只要不被拋棄,做什么都可以,那我也可以。

    一旦放空自己,時間就過得很快,電視開始播放,到季寅生準備睡覺的點了。

    果然,他從書房出來了,站在我身旁居高臨下地啟唇,想走嗎?

    我搖搖頭,不要趕我走。

    沈椿,我管不住你。他的語氣淡得近似無奈。

    我呆呆地看著他,看著他籠罩下來,解開繩縛。我抬眼看手腕腳腕處的痕跡,季寅生手法漂亮,連印子都規(guī)整、對稱,一種美學。

    季寅生起身前把繩子一股一股收起來,拍了拍我的臉蛋,起來吧。

    我手腳并用地爬起來,跟著他走進臥室。他把繩子擱在我那頭的床頭柜上,我只要點燈、拿手機都會看到它。

    后入的時候我半張臉都凹進床褥里,cao的我整個人都痛起來。季寅生大發(fā)慈悲地把我翻過來,身子被他折成銳角,而他是使著教棍的數(shù)學老師,在我身體里規(guī)畫各種圖形。

    結束后季寅生敷衍地貼了貼我的嘴唇。

    我甜笑,打個巴掌給個甜棗。

    他洗完澡出來我還在躺尸,他讓我去衣柜看看。我爬起來,拉開衣柜看,下一秒笑得更甜,甜得發(fā)膩,心口作嘔。

    啊,Birkin!我恰如其分地驚呼,哈哈,鮑鮑換包包。笑意黏在臉上,季寅生,你聽過一句話嗎?A   Birkin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

    你喜歡就好。他擦著頭發(fā),濕漉漉的眼睛,看不透的眼睛。

    喜歡啊,怎么會不喜歡。我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