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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暗出酒店時天剛透亮,熹微晨光從柏油馬路的盡頭斜照過來,車人寥寥的街道多了抹安逸溫柔,咸濕涼爽的海風也從遠處悠悠地來,吹得路兩邊樹冠高大的狐尾椰刷刷作響。 他們住在溪地北區,低矮的兩層小樓整齊地并列在街道兩側,隔出一條條四通八通的路。如果沿著主干道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見海邊停靠的一只只漁船,有的隨海浪左搖右擺,有的安穩地擱淺在沙灘上。 對比三十公里外中心區的繁華熱鬧,這兒就是個世外桃源般的小漁村。 最開始余暗訂的是東區一家快捷酒店,說是經濟型,價格也高的離譜,只是相對東區的其他酒店要便宜的多。桑絮當時沒說什么,隔天就去網吧搗鼓半日,不僅定了溪地游的大致日程,還把酒店換到北區。 換就換吧,余暗無所謂,對他來說住哪都一樣。 他這一趟就是想來看看本應該屬于他成長的地方,到底長什么樣。 他沿著主路漫無目的地走,身邊偶有出租車沖他鳴笛示意,他理也不理。等腳走得開始發酸,太陽已經升至高處,第九輛空車鳴著笛朝他駛來,他伸手攔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聽不懂司機講本地方言,他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跟人報了目的地。 * 桑絮從包里找出遮陽帽和太陽傘準備自己出去吃午飯時,余暗提著一兜食物推門進來。 你去哪了? 出去轉轉,吃飯嗎? 桑絮看他把食物從袋子里拿出來,一樣樣擺在桌上,透明的塑料飯盒能看清里面裝的哪些食物。昨天她在飛機上和余暗吐槽敷衍的飛機餐時說等到了溪地一定要吃什么什么來安慰自己,現在她說的那些都被他放到桌上。 她最清楚余暗的心思到底有多細,只要他想在意一個人,那這人隨口說句什么都是圣旨,這人心里想做的、沒做的事他都能先替你準備好,所以這回她沒太感動,或者說她前陣子天天被他細節打動,現在也差不多要習慣了。 不過她心里也明白,現在的余暗對她的用心,比他從前討好張婉君的程度絕對有過之無不及。 他對人好的時候是真上心,對人不好的時候也是真殘忍。 桑絮兩手捧起扎著吸管的椰子,狠狠吸了一大口,清甜的涼意撫平思緒的棱角。 吃完飯,余暗把盒子收進塑料袋里,系住口放到門邊。 桑絮滿屋子溜達消食。 房間沒多大,一張床,一套梳妝臺,旁邊矮柜上擺了個26寸電視機,三樣東西就把空間占了大半。好在還有個陽臺,昨晚桑絮坐那曬月光時感覺很愜意,現在再看,陽臺地板的溫度應該能把腳當雞蛋煎。 她走過去,把陽臺門邊的窗簾拉上。 光線隨之變暗,電視聲音變大,關著兩人的密閉房間氣氛頓時曖昧重重。 桑絮看了眼坐到床上的余暗,自發走去梳妝臺前,伸手拿起她看了一上午的書,開口說些不著四六、破壞氣氛的話,這參考資料你哪買的,上面的數學題做得我腦子疼。 她開口時沒看余暗,卻注意到余暗從床上起來走向她。 他站在她身后,伸手從她手中拿走資料書。 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手背,他的衣服擦過了她的手臂。桑絮低垂的睫毛輕顫了顫。 飽暖思yin欲,還真沒騙人。 哪兒不會? 余暗站她面前,一頁一頁地翻看她做過的題。 桑絮用余光瞄他流連在書本上的手指,想起他指尖撫弄她身體時那種引火的戰栗感。 嗯?余暗看向她。 桑絮回神,抬頭問他,什么? 他垂眸靜靜望著桑絮,眸子黑沉沉的,像在發笑,但臉上又沒什么表情。 她被他盯得一陣陣心虛,生怕自己羞恥的想法被人洞悉。 我看你都會了。余暗把書放回梳妝臺上,抬手用指腹摸摸她發紅發熱的臉頰,我教你點你不會的。 說著就拉她往床那走,桑絮趕緊拉住他,別,別,我下午還想出去逛逛。 余暗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攥她手腕的手沒松開,去哪? 去南區,那有一座海上觀音像,據說很靈驗,我想去看看。 桑絮無比真誠,跟余暗多此一舉地自證清白:剛剛那個被yin念纏身的絕對不是她。 余暗看向電視右上角的時間,午時剛過沒多久,現在正是熱的時候。 沒關系,來得及。余暗告訴她。 雖然要寫到海上觀音,但我還沒去真實感受過,以后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害,好想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