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

    不是總念叨熙熙嗎？還起這么晚？南茵看著程硯南從房間里面慢吞吞走出來，忍不住說他。

    前幾天他們從北城搬回來，沒有提前跟景熙他們家說，想著給他們一個驚喜，結果吃了閉門羹。

    后來南茵給景熙的mama奚秀云打電話才知道，原來他們一家回去鄉下看外婆了。南茵也沒有跟奚秀云說他們一家從北城搬回來陽城了，天天數著日期盼著他們回來。

    十五年前，南茵因為丈夫程棟國工作派遣的原因，從老家搬到陽城，一開始來這人生地不熟，丈夫工作兒子上學，她就一個人到處亂逛。

    有一天，她閑著無聊去逛菜市場，碰到了被小偷夾錢包的奚秀云，那時候她膽子大，拿起菜販攤子上的白菜就往小偷身上砸，還吆喝大家一起抓賊，后來小偷扔下錢包跑了，但是她卻從此結識了奚秀云。

    說起來也挺好玩的，撿回錢包的奚秀云嚇慘了，跟南茵道謝后，就匆忙回家。南茵被擾了興致，沒了繼續逛菜市場的心情，便也走回家。

    奚秀云一路上心有余悸，走路也多了幾分警惕，沒幾分鐘她就察覺不對勁，因為南茵一直跟在她后面。她怕南茵是小偷的同伙，在市場只是在演戲的，目的是入室搶劫，這樣一想她不自覺加快腳步。

    南茵也奇怪，看著奚秀云腳步變快，以為她有什么事，也跟著提速，后來看她一個箭步沖向保安亭，緊接著里面的保安出來把她攔住，問了她一些問題，她才意識到自己被誤會了。

    誤會解開后，奚秀云挺尷尬，原來南茵是新搬來的住戶，就住她家樓上，她趕緊道歉又道謝。因為這件事，奚秀云邀請南茵有空上她家吃飯，以表謝意，這樣一來二往兩家人便熟悉了。

    后來幾年，南茵和奚秀云的關系宛如親姐妹，以致后來程棟國因升遷調往北城總公司時，奚秀云難過了小半年。這十年兩家也有來往，不過經常是南茵自己回來探望奚秀云一家，因為程棟國自從當了高管后便沒有了自己的時間，而程硯南又出國讀了好幾年書。

    程硯南看了眼時間，才九點多，媽，云姨就住在樓下，一分鐘就到了，你別著急行么？

    你動作快點就行，別耽誤你媽。程棟國忍不住插嘴。

    南茵睨了程硯南一眼，我好久沒見秀云和熙熙了，我恨不得現在就下去。

    行，那現在走吧。程硯南比了個請的動作，他怕在再說多一句話，他媽又要念他了。

    這幾年他們母子的關系才緩和了不少，他可不想再跟她起爭執鬧矛盾，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良好氣氛，弄得功虧一簣。

    南茵哼了哼幾聲，撇過頭走去玄關穿鞋子。

    以前她脾氣爆不懂溝通，又一心望子成龍，明明想勸他好好學習，可出口卻全是責罵，那時程硯南年輕沖動，兩人就像點著的炮彈，常常把家里變成硝煙戰場。幸好當時有景熙和奚秀云，不然估計程硯南早就離家出走了。

    至于兩人母子關系什么時候變好的？

    大概是程硯南從德國讀完博士回國的第二年，他在北城大學執教，那會他接了一個高分子化學改進的科研項目，為了項目的順利完成，他幾乎把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投放在上面，天天熬到凌晨，而且三餐不對時不對點，后來他漸漸感覺身體乏力心慌，可他并沒有理會，直到有天他暈倒了，被送到醫院才知道是胃出血了。

    他在醫院做手術的那段時間，南茵為了不刺激他，改變了自己的溝通方式，而程硯南也漸漸理解母親只是不會表達，而不是討厭他，逐漸改觀后，母子的關系也從當初的針鋒相對到現在和平共處。

    只是有時候南茵的暴脾氣上來，他還是得忍忍，誰讓她是他母親。

    程硯南看著母親一走出門，心急得電梯也不坐了，直接走樓梯，他忍不住想笑，也不是他不著急，只是對景熙來說他現在可能就是個陌生人，而不是以前那個她總偷偷塞糖給他吃的哥哥，畢竟他們已經有十年未真正見面了。

    他站在門口，看著南茵按門鈴，心里瞬間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他很想知道景熙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是什么反應，會不會能認出他？

    很快，門被打開了，是奚秀云。

    她一看到程硯南一家，突然呆滯了好幾秒，眨了好幾次眼才回過神，啊啊大叫，然后一個跨步抱住南茵，嘴里念著：我的天啊，怎么是你們一家？

    她把南茵推開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回，又把她抱住，沒有變，還是這么年輕。

    秀云你也沒變，還是這么好看。南茵開心地回贊她。

    奚秀云松開南茵，跟程棟國打招呼后，便一個勁地觀察程硯南。

    程硯南立刻扯著淡淡的笑意對奚秀云點頭問好：云姨，好久不久。

    啊？是硯南呀。奚秀云終于想起他是誰了，看著一表人才，斯文有禮的程硯南，她打從心里表現出歡喜，硯南，越來越俊了。

    快，快進來。奚秀云側過身，招呼他們一家進門。

    程硯南一進門沒有看到景熙，想也沒想出聲問：熙熙不在家嗎？云姨。

    真是不湊巧，熙熙還在外婆家，她說等開學才回來。奚秀云解釋道，昨天從她mama家要回來時，老人家舍不得外孫女，拉著景熙在鄉下多住幾天。她看著程硯南一副想見景熙的樣子，又說：要不，你們多待幾天，我讓熙熙現在回來。

    秀云，你不用管他，讓熙熙在外婆家住。南茵擺擺手，制止她打電話，我們以后不回北城，在陽城定居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奚秀云太驚喜了，沒想到這老姐妹又回來了。

    硯南現在是華南大學的老師。南茵語氣里有些得意，教高分子化學。

    這么巧，熙熙就在華南大學讀高分子材料與工程，這學期大二了。奚秀云看程硯南的目光變得更加欣賞了，真沒想到程硯南能力這么強，居然還是南華大學的老師,之前南茵說過他是個老師，她以為就是教?？圃盒?。

    程硯南笑說：這學期她有我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