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

    綺麗彩燈在陸欣臉上投下斑斕的影子。

    黎雨看她的眼睛，夜晚時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顏色變得很深，成了濃郁的深棕。黎雨湊近她，想把她眉骨上隱約藏著的一顆小痣看清楚。

    一雙手忽然從后面伸出來，掐住黎雨的下頜，把她拎了起來。

    陸欣嚇了一跳，兔子一樣跳起來：“你誰啊？！”

    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探出來，那面具在黎雨臉邊，對比起來，丑的慘絕人寰。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又一張一模一樣的面具冒出來，兩個戴著惡鬼面具的男生站在黎雨身后，陸欣乍一看，覺得黎雨好看到了簡直讓人恐懼的地步。

    “衛(wèi)清！”陸欣一看他們兩個身形，就知道他們是誰了，當(dāng)即拍掉那只掐住黎雨下頜的手。

    他把下巴擱在黎雨頭頂，面具拉上去，露出一張清俊的臉：“怎么聽到狗在汪汪叫。”

    陸欣這會兒煩死他了，尤其他還跟衛(wèi)懷行一起出現(xiàn)。她把黎雨拉過去：“少碰她。”

    衛(wèi)清也嫌她煩：“關(guān)你屁事兒。”

    陸欣下意識看向衛(wèi)懷行，后者青面獠牙，一聲不吭，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衛(wèi)懷行在想什么？他們?yōu)槭裁磿谶@里？

    耳邊傳來咯咯悶響，黎雨臉頰鼓起來，咬掉了小老虎的腦袋，在嘴里嚼碎。

    衛(wèi)懷行摘掉面具，把手伸過來：“走吧，給你買花燈。”

    陸欣慢慢把手放上去，跟他并肩走在前面。

    鬧市人聲鼎沸，他們在前面肩并著肩，也得湊近了交頸說話。

    衛(wèi)清搭著黎雨的肩，也低頭湊過去，用手指玩她發(fā)尾的水紅發(fā)帶。

    “我?guī)湍惚Ｃ埽惺裁春锰帲俊?/br>
    黎雨笑的溫柔：“我不殺你？”

    衛(wèi)清讓她狠狠噎了一下，感覺手掌下單薄的肩膀都有點扎手。這是朵實打?qū)崟说幕ǎ悴缓眠€能吃人。

    他滿腔涌起的調(diào)戲愛護(hù)之意被刺的一點不剩，有點惱怒。

    “還敢拿這事兒開玩笑，”衛(wèi)清抓著她的肩，“知道你闖了大多禍嗎？要不是陳正幫你，你出了院就得進(jìn)監(jiān)獄。顧紹衡他舅舅是公安局局長，你他媽就在里面等死吧。”

    “是嗎。”黎雨聲音輕輕的。

    衛(wèi)清的心又軟下去，顧紹衡對她做了這些事，在他看來挨上一刀完全是咎由自取，死了也活該。但動手的人不該是黎雨，她不能因為這種人渣徹底毀了后半生。

    他只想讓黎雨別再做這種危險的事，至少別親自去做。如果她還想讓顧紹衡繼續(xù)償還，他可以去向顧紹衡討債，讓他下半輩子都為此后悔。

    衛(wèi)清想了一圈，甚至把怎么善后都想好了。回神后他愣住了，黎雨什么也沒說，甚至連一點情緒都沒透露給他，他在這兒自作多情什么呢？

    就跟完全摸透了他的心思一樣，黎雨這時抬頭看向他，眉眼比綺麗的燈光還要奪目。

    她說：“哥哥，那你來保護(hù)我嗎？”

    耳邊鬧市的一切嘈雜聲都淡去了，只有她的聲音無比清晰。衛(wèi)清的心咚咚跳起來，撞的他胸腔生疼。血液火山爆發(fā)似的涌向頭頂，這個瞬間他愿意為黎雨做任何事，哪怕是黎雨現(xiàn)在遞給他一把刀，讓他當(dāng)眾捅死顧紹衡。或者把她生父的遺骸挖出來，挫骨揚灰。

    這種沖動只是一瞬，但當(dāng)他冷靜下來，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我這么喜歡她嗎？他想。

    他慢慢低頭，親了一下黎雨的發(fā)辮。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甚至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但出于大男子主義最后的倔強，他說：“只要你聽話。”

    聽什么話？他其實也不用黎雨聽什么話，只要她好好的，不勾引別人，愿意躲在他懷里，遇到事第一個看向他。只要她這樣，別說保護(hù)她了，讓他去摘星星他也愿意。

    他心跳的飛快，覺得自己好像被鬼上身了，自己都開始恐懼自己的想法。

    “衛(wèi)懷行，”聽到這個名字，衛(wèi)清那股被鬼迷心竅似的感覺驟然驚醒，黎雨似乎渾然不覺，看著前面的兩個背影，繼續(xù)說，“陸欣為什么選了他？明明你這么好。”

    衛(wèi)清松開她的肩，怕再這么摟下去，自己就得把心挖出來給她吃。

    “你第一眼看中的不也是我哥嗎。”衛(wèi)清想起來她當(dāng)初是怎么勾引衛(wèi)懷行的，臉色沉下去。

    黎雨輕笑，沒說話。

    衛(wèi)清有點冒火：“看清楚了，我哥有女朋友，你再打他的主意，我——”

    “你怎么樣？”黎雨歪頭看他，“找人輪jian我？”

    草草草草！衛(wèi)清快讓她氣死了，但他無話可說，因為他確實說過這話。

    黎雨這人，愛起來讓人愛的甘愿把心掏出來，恨起來讓人恨的想跟她同歸于盡。

    怎么都是死路一條。

    衛(wèi)清快步向前走去，把她甩在身后，他得是腦子有問題才非要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