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太繁華的地段，宅院和張家府邸比較起來只能說是勉強看得過去。

    崔婆子照應(yīng)著他們把東西搬入門去歸置了，想去主人家那里回稟兩句，也先交代清楚那半路找來的白舟的事，免得后來生出什么事怪罪到自己身上。沒想到出來一問，門房說人出去有兩天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呢，現(xiàn)下府中連個說得上話的也沒有。

    她心想人怕也不把這當(dāng)成多要緊的事呢。在走前與三個小子中最妥帖可靠的張同交代叮囑兩句，也算盡了心。

    三個人自來是相熟的，其中最受主子看中的也就是張同，另外張?zhí)m、張秋兩個這都是托了他來這里躲清閑的。張?zhí)m家里女人剛揣了孩子，他往日沒素過這么長時日，可他那岳母是個潑辣的，便也不敢隨意惹人生氣，聽聞有出門的閑差，能在外面混上兩月左右，他便來了。

    崔婆子一走，張?zhí)m便對張同使眼色：你可聽清楚了，哥？人讓你照看著那小姑娘呢。昨天我忙著沒去瞧，你覺得那丫頭如何。

    張同沒答這話。他在主子面前有幾分得用，不只是會看人臉色，更要緊的是懂得小心。這邊城里張家產(chǎn)業(yè)不多，但張同記得這處院子，幾年前他同夫人跟前最得用的大丫鬟來了一趟，她著人在里面忙活了許久搬出半箱子書來。眼前看來屋舍都未悉心修葺，但若要真是隨便就能應(yīng)付過去的一趟活，夫人也不用把自己叫去特地提點了兩句，雖說讓他隨便看著帶人來......但小心總是沒錯的。

    心中如此過了一番，張同就沒接這個話，只讓他們趕快收好物什。

    白舟由人引著去了一個臨近主屋的房間。一路走過來，院內(nèi)屋舍新舊不一，有的是新蓋的，布局有些亂。說是新蓋的，也頗有些年頭了，少說也有個十年。

    就她從前住的地方，墻角樹蔭底下開的花都比這里要好。實在不像那人該住的地方。

    帶路的阿云有些靦腆，對她很是熱心。白舟還沒問呢，阿云就倒豆子一般全說了出來。

    阿云是府中老奴的孫女，沒有比她更熟悉此處的，白舟仔細聽著，知道了不少事。

    阿云說了好長一段話，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動了動嘴問她：jiejie家是哪的？家中還有些別的什么人？

    白舟把早前編的話說了。

    是百十里外小鄉(xiāng)鎮(zhèn)上的，從前是做些陪著小姐念書的事，六月的時候主人家遷到江南去，我不愿意離鄉(xiāng)就沒跟著去。阿云你可知道我是要分到何處去？還有......主子性情如何？

    阿云撓了撓頭，王婆婆也沒跟自己說新來的jiejie要做什么呀。阿云抬頭仔細看了看白舟，對她友好地笑笑：jiejie你等著啊！我這就去幫你問問王婆婆怎么說！

    白舟看著阿云甩著小辮子啪嗒啪嗒跑了出去。她支開窗，外面對著一截他進出必走的路，只有短短一截，兩邊灰色墻壁隔出來的。白舟將手搭在窗沿上摸了摸，忍不住笑起來。

    不管是一天還是兩天才回，總之，她就要見到他了。

    阿云啊，我交給你的事辦好了嗎？

    當(dāng)然！jiejie很好說話，呃...家世也很清白！長得也好看呢！

    王婆婆拿著糖三角正要給她，聞言收回了手。有幾分不可置信地問阿云：你怎么跟人聊的，怎么一來就說這些？

    阿云的眼睛跟著王婆婆手上的糖三角轉(zhuǎn)悠。

    啊這個，這個不是婆婆你跟我說的嗎？你說你盼著想著，來個模樣不差、性情也好的。

    王婆婆老臉一皺，沒忍住在她頭上敲了下：那是我跟你說，沒叫你上來就這樣問人家。哦，你再仔細跟我說說，她長得如何。

    就，就是好看嘛。

    王婆婆揭開鍋，繚繞的白霧把阿云一張傻臉遮住。甜香的小圓子煮好了，王婆婆盛一碗上來放到托盤里。還得是自己去。

    可憐她一把老骨頭。眼看著主子從二十出頭媒人踏破門檻到如今三十好幾了也未成家。他那唯一一個親meimei，成婚也有十來年了，小的那個和阿云差不多大，八九歲的樣子。

    你看我為了他燒了多少香進了多少廟，人家和尚都勸，說我大兒子才將滿十一，不必急著求姻緣，我找誰去說理是為了孩子不爭氣的舅舅呢！

    這會主子好不容易松了口，怎么也得...也得，至少收作通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