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觀者的相遇
悲觀者的相遇
悲觀者寫不出有樂趣的詩文,一如深淵碰不到星星。 她撿起風吹起的一張紙,紙上這樣寫著,字體剛健有力。 啊,悲觀者。 她也是這樣的人。 有人能寫出這樣漂亮卻涼薄的文字,想必手也很好看吧。 她胡思亂想著,沒有根據地揣測那人。 抬頭張望,卻見一人朝她的方向奔來。 男人的身形輪廓背著光暈朝她奔來,越發清晰。 是古希臘神話里化身水仙的納西塞斯。 說不出的悸動攛掇著她的心跳。 今天天氣太好了,許是太久沒出門曬太陽了。 她開始挑他的刺來延緩該死的悸動: 這絕不是她會喜歡的樣子。 他應該頭戴橄欖枝的桂冠而非畫家的皮帽,身穿智者的長袍而非常人的布衣,手持荊棘木制的手杖,再披一件薄如蟬翼的寬大紗衣,赤腳朝她徐徐走來。 這才是詩人該有的樣子,能寫出那樣的文字來。 可他額頭上生了細汗,停住腳步扶腰喘著,氣息鉆進她鼻腔內時,她卻覺得他這模樣合情合理起來。 是你的嗎?她一手將那紙張揚揚,看著他的同時從口袋里拿出包紙巾來,不搶你的,擦擦吧。 想想覺得話說不明白,又補了一句: 寫得很好,我很喜歡。 對面那雙手接過紙巾,從中抽出一張紙巾,將塑料薄膜蓋上,仔細貼合外包裝的缺口,帶著那張寫有字的紙遞給她。 東西在兩人之間停住片刻,又推過去,塞回她手中。 男人的手分明不是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那種,看著很有力量又白凈秀氣。 她看看這雙手,又看看他。眼睛亮得很,嘴角揚起來,整個人也明朗得很。 當她看著男人的嘴角發癡時,見那張薄唇上下開合,沒聽清他說什么,只是直發愣地看他勾起來的嘴角。要是能親一親他的唇就好了,她這樣唐突地想。 那薄唇又發出聲音:雖然可能會唐突,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了?她咽了咽口水,剛剛居然在犯花癡,這該死的毛病。 看著她發懵的神情,他輕輕吹了吹她額頭的碎發:我是說,既然你喜歡,那就當做見禮吧。 他俯身,一雙笑眼瞇起來看她,在那句話后面寫上薄煙渚,解釋道:我叫薄煙渚,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的煙渚。 啊,我、我叫方若,她撓撓頭,自己的名字實在沒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因為我爸姓方 薄煙渚細細品著她的名字:有朵花的名字和你同音呢,很有意義。 很少有人一本正經地夸她的名字,方若有些窘迫地看著紙張,想著得好好夸他一番:嗯,你、你的字寫得也好,那個、你長得也好。 我長得好?哪里?男人的俊臉靠得更近了,平靜的調侃語氣像是耍流氓。 方若怕會錯意,打哈哈逃過:哪里都好看,眼睛、鼻子、嘴巴。 說完臉卻發燙,明明沒有做心虛的事情。 一把推開離得過分近的男人,薄煙渚像是意料到了沒有不好的情緒顯露。可方若就站在他面前不到半米的距離,直直看著他,像是在做什么決定,片刻后呼了口氣,伸手去勾他的手指,交叉握住。 薄煙渚聽見對面的這個女孩說:冒昧問薄先生一句,可否和我做一周的戀人。 不是詢問,而是肯定的邀請。 她的手是涼的,雖然在夏天也照舊冰涼,他確是被驚了一下,既是她的手,也是她的這句話。 當然可以,我的戀人。他沒多加反應,答應了她,反握住她的小手,包在手掌里。這真是個和名字一樣有意思的邀請。 不過,總得有些條件。 什么條件? 你的手太冷了,總像是生了病,我得牽著你。 方若暗暗松了口氣,雖然有些疑惑但被放過總是好的,她不由得居然心生歡喜,可又不能被對方發現,咬著下唇說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