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

    林泳愛在他屋外站了一會兒，從前她惹他生氣被趕出來，很快他就會一臉不耐煩地打開門再將她拎進去。

    這樣的事過去發生過很多次，但經歷了今晚，她知道就算她在門外等一夜，哥哥都不會再心疼了。

    即使如此，她還是心存僥幸地在門外待著。或許哥哥會出來喝水，如果他一出來看見自己還在等他，就會像從前那樣將她抱在懷里教訓自己。

    不過，這一次真的沒有。

    她實在太累了，在火車上站了那么久，她有點撐不住了。

    凌晨一點，她對著門小聲地說哥哥，晚安。

    當然，沒有人回應。

    回到房間，林泳愛才愿意正視哥哥這一個月沒有搭理自己或許并不是出于幫助她獨立的目的。她一直以為只要她回來了，他們還是會和從前一樣。

    她躺進被窩，眼淚流得比擦得快。她努力在腦海里一幀一幀地回憶哥哥開車將她送到B外那一天的情形。

    她去B外的那一天，林父臨時有一場重要會議要開，哥哥獨自一人送她去新學校。

    本來答應了哥哥要轉校，但真到要離開他的那一刻，她開始想要反悔。

    她不知道他怎么說服爸爸讓她大三轉學。

    B外不比S大，從學校回到家步行也只要十分鐘，她整天找著機會就要和林豫廝混。

    她知道哥哥是為了她好，可是她又不指望成為什么學者，初中高中她認真學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哥哥討厭笨蛋。

    她耍賴提出要住校，不放假不回家，哥哥全然不搭理她。

    他當時怎么說的？

    你做不到。

    林豫戴著眼鏡一邊看著電腦屏，一邊任她站在他身后摟著他撒嬌。

    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哥哥她撅著嘴，對于他的不信任十分不滿。

    你離不開我。

    她只當他是在調情，紅著臉就去吻他。

    直到坐上去B市的車，她才開始想，既然知道我離不開你，你為什么舍得讓我走呢？

    她悶悶不樂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林豫一如既往地不說話，也不去哄她。

    駕駛座那側的車窗大敞，他右手隨意地握著方向盤，左胳膊搭在車窗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抽煙。

    她很少見到他這樣抽煙，眼看著剛到第二個服務區，車上的煙灰缸里已經塞滿了煙頭，她顧不上自己難過，做作地咳了幾聲。

    林豫暼她一眼，最后還是將半截煙頭丟進透明的煙灰缸里。

    林泳愛終于快樂起來，叫她快樂是很簡單的，只要林豫愿意。

    她開始恢復活力，打開副駕駛的窗戶，呼吸新鮮的空氣，每看到一樣有趣的東西，都要湊過去和林豫分享。

    開到中午，林豫想找個地方吃午飯，林泳愛想了想，還是搖頭了。

    還是盡快到B市的好，不然哥哥一個人開車回來，太晚會危險，她舍不得他開夜車。

    不過她什么也沒有說，林豫想要她獨立，那離開之前不能讓他覺得她太黏人。

    她打開了家政劉阿姨為她準備的水果和蒸好的點心，慢悠悠地往嘴里塞提子。

    吃了幾顆后，她忍不住轉過頭看向林豫，他仍保持著胳膊搭在車窗上，一手扶方向盤的姿勢，額前的發早已被風吹得凌亂，看不清他的神色。

    林泳愛就這樣癡癡地看著他，心里酸脹且甜蜜。

    哥哥！

    林豫側頭看她，就見她傾身過來，左手扯著他的領帶勾著頭吻他。

    雙唇相觸的瞬間，一個微涼的物體被林泳愛用舌尖推進他嘴里，她給他喂了一顆提子。

    因著安全帶的關系，她親了他一口后很乖地靠回座椅里。

    不要罵我，我是怕你餓！

    林豫沒有說話，漫不經心地咀嚼著口中的青提，任她將他的領帶尾輕輕拿在手里繞著玩。

    玩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反應，她覺得沒有意思就松開了。

    車開了一段路，林泳愛一直安靜，連吃東西的聲音也聽不見。

    林豫透過駕駛座外的倒車鏡看到她埋得低低的腦袋。

    他直視著前方拍了拍她的頭。

    困就去后面睡。

    不要，我要坐在你旁邊陪你。

    她聲音低落，剛剛看到高架上出現距離B市還有多少公里的牌子，那種強烈的分別感讓她失去了力氣，可是哥哥不會懂。

    我不需要。

    我需要，我需要你不行嗎？

    林豫頓了頓，隨后悶笑一聲。

    又怎么了？

    林泳愛遲疑著偷偷按開了安全帶，雙手抱住林豫的右胳膊，內心患得患失起來。

    哥哥，你都不會舍不得我嗎？

    林豫被她抱住的那只手轉了個方向，敷衍地摸了摸她的臉，聲音嚴肅。

    別鬧，安全帶系回去。

    林泳愛收回手，將頭埋進膝蓋里。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感覺到車已經靜止。

    她頭也不抬，只悶悶地問：就已經到了嗎？

    她聽到林豫將車熄了火。

    林泳愛抬頭，發現車直接停在了B外的校門對面的樹蔭底下。

    車廂內有些昏暗，層層的樹葉拍打在玻璃上，林豫轉過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