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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根骨頭 紅血水母

    

第二十五根骨頭 紅血水母



    高子默沒對高書文撒謊,他是約了鄭謙樂打球,不過不是早上,是下午,Ja有另外幾個和他一樣因父母工作關(guān)系來中國讀書生活的美國朋友,幾人約了一局。

    Ja這次和高子默鄭謙樂組隊,想讓幾位外國友人看看中國人里也有很會打球的男生,而高子默今天打得比平日在學(xué)校里還兇狠,一句話不多說,兩分三分不停拿下,人跟輛坦克似的,一直竄得老高去蓋金發(fā)藍眼少年的帽。

    那汗水也沒開玩笑,嘩嘩往下流,進了眼,酸澀得很,刺得他哪哪都發(fā)疼。

    心肝脾肺腎,只因駱希一句話就被打成稀爛rou泥。

    偏偏他還知道,這句話不能盡信。

    被一句不知似真似假的話語激得心臟發(fā)疼,高子默拉扯衣領(lǐng)抹汗,汗?jié)竦念I(lǐng)子掩去他苦澀的自嘲。

    對面一個不知叫杰森還是杰克的高大個,看分數(shù)拉開好一些了,人起了火氣,攔高子默上籃時猛給了他一拐子,力氣甚大,在半空的高子默被撞飛跌落地。

    鄭謙樂也是位炮仗脾氣的小爺,F(xiàn)uck開頭的詞組都冒出口了,被高子默攔下,Ja趕緊做和事老調(diào)停。

    “我沒事,別動火?!?/br>
    高子默站起身后拍拍膝蓋,但眼神里全是捉摸不透的陰鷙:“廢話別多說,干就完事?!?/br>
    鄭謙樂有好段時間沒見過高子默這樣的神情,上一次也就是駱老師嫁進高家,兩人打了一架的那次。

    大比分贏了之后,對方也裝作佩服模樣,假惺惺地過來握手言和,明明會說中文又偏要溜一口英語,說bro你打得真棒下次再約啊。

    高子默坐在一旁長凳,開了瓶礦泉水兜頭淋下,用中文回他:“好啊?!?/br>
    Ja先和幾位朋友去淋身子,鄭謙樂把毛巾甩在低頭任由水直流的高子默頭上:“沒火?我看著不像,和你小媽鬧掰了?”

    高子默斜瞪他:“我就只有這事煩心了?”

    鄭謙樂灌了好幾口水:“啊,要不然呢?還能有什么事讓你這么急躁了。”

    高子默彎著背脊,小臂抵在膝蓋上,顆顆水珠順著黑直低垂的劉海滴落在地板上,融成一灘不明不白的隱秘心事。

    他反問鄭謙樂:“你呢?老鄭他們?nèi)W洲還沒回來?”

    “是啊,老來得子,嬌妻在旁,天倫之樂,哪還有我什么事?”鄭謙樂在他旁邊坐下,嬉皮笑臉的一臉無所謂。

    “你自己看穩(wěn)了,別到頭來讓人捷足先登?!?/br>
    “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br>
    兩人淋浴更衣,晚上和Ja幾人吃了飯,一整晚高子默都在想駱希的話,心不在焉。

    一句「我沒有」在短信框里打了刪,刪了打,反反復(fù)復(fù)。

    最后還是沒發(fā),手機被狠摔在座椅上。

    誰當她是玩物了?!

    他才是甘心被她當玩物吧!

    *

    雪下了幾天,地上積雪融了,但兩人的關(guān)系從那天之后就沒有破冰,卡在那尷尬奇怪的狀態(tài)。

    早餐時不情不愿的打招呼,用完晚餐后各回各的房間,學(xué)校里不再有多余的眼神交流,氣對方誤解他的高子默不再刻意去找尋駱希的影子。

    高宅不過洋節(jié)日,國際學(xué)校倒是提前許多就把一層樓高的圣誕樹推出來了,螺旋纏繞的金色紅色緞帶,響叮當?shù)拟弮?,綴著紅絲綢蝴蝶結(jié)的金銀彩球。

    圣誕晚會如期舉行,駱希的節(jié)目排在下半場前段。

    比起放飛自己的街舞節(jié)目,家長們自然更喜歡這種把小女孩們打扮得漂漂亮亮、安安靜靜唱歌的傳統(tǒng)合唱節(jié)目。

    尤其是李珊的母親,看著自己女兒在舞臺上耀眼奪目,臉上自豪驕傲的笑容就沒散過。

    想打進上流階層,花錢對他們來說是小事,就怕這錢丟進大海里連個水花都沒有,總怕學(xué)校的老師同學(xué)還是帶著有色眼鏡看李珊。

    李珊唱什么她沒留意,只顧著想自家閨女真爭氣啊,位置站得前,還有一小段獨唱。

    只是身旁官太太和總裁太太們坐得端莊大方,沒人拿手機出來拍照,她也就沒好意思掏出手機。

    李母對鋼琴旁的那位美人老師好感倍增。

    之前參加家長太太們茶話會時,她手捏金邊英式茶杯,聽其他太太聊明德有位音樂老師嫁進城中高氏豪門給人當續(xù)弦的事,說手段真高。

    她先入為主以為駱老師是狐媚子那種長相,但今夜改觀后覺得,保不齊人家就是真愛呢?總不能每個嫁入豪門的都是有心機的吧?

    這一天高子默的耐心也到了極限,怪自己矯情,干嘛和駱希置氣那么久,還能有個爺們樣嗎?

    駱希會有這個想法也不怪她,他們每一次除了zuoai根本沒好好說過話。

    平日在高宅里總是冷言冷語相向,在床上又總管不住自己的嘴,或許哪一句話真?zhèn)今樝5母惺芰恕?/br>
    他把駱希在更衣室最后的那句話,每個字都掰碎了來解讀。

    姑且當她半真半假,那高子默想把后半句當成真話?,她說她不想,那對他,駱希是否真有帶著一分真心?

    少年心情忐忑,懷里捧著束潔白的麝香百合,站在舞臺階梯旁。

    歌聲琴聲停止時,他已經(jīng)踏上了一階。

    散落在舞臺各處的女生們一齊聚集在臺前,手牽手謝幕,駱希起身,扶著鋼琴鞠躬。

    高子默在掌聲雷動中又邁了兩階,這時,背后的觀眾席中響起小聲驚呼,臺上的女孩們也起了些sao動。

    他站在燈光照不到的舞臺旁邊,側(cè)頭看燈光如晝的舞臺。

    一瞬間鷹眼如炬,狠戾盯著上了舞臺的男人。

    高書文遙控著輪椅,從舞臺另一端的后臺緩緩駛出。

    他身上墨黑西裝筆挺,眼神溫柔。

    而膝蓋上放了一束艷紅玫瑰。

    觀眾席的掌聲更密集了一些,全場目光都注視著高書文的輪椅繞過鋼琴,來到鋼琴旁的美人身邊。

    駱希真心情感地感到驚訝:“……你怎么來了呀?”

    高書文笑笑,捧起花束舉起:“以前錯過了你的許多演出,從這一次開始,我想都參與進你的世界里。”

    駱希抿唇,眼眸彎成天上明月,接過丈夫的玫瑰花:“謝謝你啊老公?!?/br>
    高書文心情也很好:“那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能得到我妻子一個吻呢?”

    駱希眨了眨眼,一下子手指重重地握住花束,花莖處的黑紙唰啦一聲:“在這里?”

    微微瞇起眼,高書文嘴角依然還是上揚的:“嗯,你不愿意嗎?”

    駱希很快伏低了身子,湊近他說:“怎么會呢,我以為你不喜歡讓大家知道……”

    高書文伸手扣住駱希后腦勺,兩片嘴唇淺淺碰了一下。

    掌聲更大了,還有一兩聲不太莊重的口哨聲響起。

    他湊在駱希耳邊,在外人看來,像一對情深伉儷在行貼面吻。

    高書文的聲音不大只能讓她一個人聽到:“我是不想讓人知道,想折了你的翅膀,給你戴上頸圈腳鐐……把你永遠囚禁在我的房間里。”

    這類偏執(zhí)黑暗的話語,駱希不是第一次聽高書文說,可每次聽都會背脊發(fā)冷。

    這時手里的玫瑰花全變成了蟄人的劇毒紅血水母,她恨不得全甩到高書文臉上,讓玫瑰花刺撕裂這男人的斯文嘴臉。

    可她臉上還得掛上笑容,不想讓現(xiàn)場的人看出她的恐懼。

    只是,當視線余光看見舞臺另一側(cè)的高瘦少年時,她胸腔里硬打滿氣的那顆氣球,悄悄松了口,嘶嘶漏氣。

    全場的目光從輪椅上的男人那,迅速移到捧著白百合的少年身上,在場知道高子默是誰的人不少,剛剛的掌聲如果說是成年人的激情,這時的掌聲便是年輕人的狂歡。

    還在臺上的李珊心臟撲通撲通跳,她奢想著,難道高子默的目標是她?

    當然不是。

    高子默目不斜視地往自己的目標大步走去,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反光,讓人瞧不清他眼里的神情,但嘴角勾起的模樣,和坐輪椅的男人有幾分相似。

    他把花瓣滴水的白百合獻給駱希,不等她接過就塞進她手里,將那束礙眼的紅玫瑰擠開到一旁。

    他沒看高書文,狹長黑眸將駱希瞳孔微震的模樣收進腦海里,態(tài)度誠摯:“mama,祝賀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