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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夏花茶在線閱讀 - 47. 風繼續吹

47. 風繼續吹

    

47. 風繼續吹



    蘇曈彎著腰系好黑皮鞋的鞋帶,站起身時黑色裙擺垂墜落下,恰好遮住線條勻稱的小腿,她拉了拉白色木耳邊翻領,將領口的黑色蝴蝶結拆開重新綁了一次,今天的她有點強迫癥,連垂下的緞帶長度都力求一樣長。

    耳朵上別著小雛菊發夾,她今天沒綁麻花辮,黑長的發絲安靜地披落在肩背上。

    周六清晨的校園寧靜平和,連鳥兒撲騰翅膀的聲音都能聽清,朦朧的晨光里繚繞著淡淡青草香。

    吳菲和趙瑩瑩周末回了家,宿舍只剩蘇曈一人,她從護膚品旁拿起一根細小的白色軟管,旋開黑色蓋子,在手腕處擠出一小截半透乳色的香水膏。

    兩手手腕互相摩擦將軟膏揉勻于肌膚上,從耳廓后涂抹至脖側。

    是被蜂蠟包裹住的橙花香,帶些甜味乳香,是適合秋冬的香氣。

    剛抹完香膏,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接起后巫時遷說他到宿舍樓下了。

    她應了聲好,掛了電話后拿起桌上的珍珠項鏈戴上,桌上的行程本被風吹起紙張,她翻回今天的那一頁,指腹輕點了一下上面的字。

    「mama海葬」

    她上車時巫時遷皺起眉:“怎么穿那么少?海風很冷的。”

    十一月初的南方小城雖然降了溫,可也不像北方城市那么清冷,風大時搭一件薄風衣就可以,蘇曈用手背輕蹭男人的臉頰:“我手好暖呢,不冷啊。”

    巫時遷握住她的手腕拎到鼻子前聞了聞:“嗯,是不冷,還香噴噴。”

    兩人都沒吃早餐,巫時遷開出學校后找了家腸粉店,拿紙巾擦著桌子的時候發覺蘇曈一直盯著他。

    “怎么了?一直看著我,被我的美貌迷倒了嗎?”他把紙巾丟進廢紙簍,笑著問。

    “并不是。”蘇曈已經習慣他沒臉沒皮的模樣:“沒看過你穿得這么正經,就多看兩眼。”

    也不止兩眼,她還按開了手機拍照,現在不用偷拍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拍。

    小店里的光線有些灰暗,初升的陽光從店門口腸粉蒸屜帶起的層層蒸汽里鉆過,在男人的肩膀鍍上一層金黃色。

    筆挺的黑西裝在逆光里不怎么好調曝光,手指在曝光條上來回拉了幾次才拍出一張,她看著相片里白襯衫紐扣認真扣到領口第二顆的巫時遷,抿著嘴笑了笑。

    “嘿,我還在你面前,你不對我笑,對著相片笑是什么意思?”巫時遷覺得脖子還是太緊了,把領扣再解開了一顆。

    “好嘛,別吃自己的醋嘛。”蘇曈熄了手機,眨著眼看他:“不過,這個西裝是不是大了一些啊?”

    “這是前些年定做來參加那些什么雜志年會紅地毯、還有什么晚宴上穿的,我也沒想過大了。”

    巫時遷攏了攏衣襟,他昨天從干洗店取回來時試穿了一下西服,也覺得西裝外套大了一點,連西裝褲褲腰都松了一些。

    他從衣柜犄角旮旯里努力地翻出條皮帶來用,發現竟然可以扣到后面的皮帶眼里。

    這兩個月的私教錢算是沒有白交。

    兩人有些隆重正式的衣著和清晨街邊的腸粉小店頗為之不搭,店老板多看了他們兩眼,把兩盤牛rou腸粉放到桌上。

    “那你今年需要去參加這些活動的話,得重新定做西裝了吧?”蘇曈接過筷子問道。

    “我也不想參加,一個一年多都沒接工作的過氣攝影師,去了還得假笑應酬。”

    “哦。”

    蘇曈沒問巫時遷工作上的事,在她看來只當巫時遷前幾年全世界飛累了現在好好休息個一兩年,而且他也不是放棄攝影了,只是沒接工作而已。

    只有休息好了,才能重新出發。

    半小時后他們到了S市殯儀館,參加今日海葬活動的家屬們先在這里集合。

    八點半集體告別儀式開始,肅穆緩慢的音樂在禮堂響起,蘇曈垂首默哀,右手一圈一圈摩挲著鎖骨上的珍珠,每摸一圈,就會心里念上一句,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而左手被巫時遷一直牽著,十根手指似藤蔓交纏在一起。

    九點開始刮起了風,把停靠在碼頭專用于海葬的小輪渡吹得搖擺不定,輪渡二層圍欄上掛著的海藍色飄紗也被風拂起,鮮花花瓣吹落滿地。

    風繼續吹,似在思念著誰。

    剛上船的蘇曈一時沒適應微晃的船身,身子左右搖晃了一下,下意識抱緊了懷中的“安樂盒”,下一秒被身后的巫時遷攬住了肩。

    今年的海葬采用了一款可降解的環保紙盒用來裝盛先人的骨灰,工作人員稱之為“安樂盒”。

    活動分成上午一場下午一場,單場參與人數接近五百人,會送走三百多份先人骨灰。

    輪渡緩緩駛出到外海,一批批家屬們按序跟隨工作人員將手里的盒子送進碧藍大海里,蘇曈的號碼排在較后,她便站在人群外圍看護送盒子的親屬們或哽咽,或慟哭,或笑中帶淚。

    外海風更大了一些,把女孩的發絲和裙擺吹起,把胸口黑色緞帶吹得凌亂。

    巫時遷脫下黑色外套搭在她肩上,對自己來說不怎么合身的西裝,在蘇曈身上更是大得驚人。

    “等一下不要哭哦。”巫時遷見她一言不發,忍不住開口打趣一句,想緩解這種悲傷疼痛的大氛圍。

    巫時遷知道自己看不得蘇曈的眼淚,除了在床上的時候。

    “嗯,不哭!”蘇曈站直腰板,自己給自己打了打氣。

    巫時遷一時又覺得不妥,她想哭就哭唄,硬憋著也不好,正想跟她多說幾句,工作人員喊他們號了。

    藍色小紙盒承載著不輕不重的骨灰,順著專用于投送骨灰盒的通道滑落進大海,藍色的海面翻騰起帶著銀邊的浪花,靈魂和鮮花伴著思念一起跌進深海。

    蘇曈沒有哭,可巫時遷看她沒哭,竟鼻頭泛起酸。

    船靠岸的時候太陽爬到正空中,兩人跟在人群后慢慢走著,蘇曈把身上的西裝取下來還給巫時遷,巫時遷接過后沒穿。

    正午有點熱了。

    今天日子特殊,他想帶蘇曈去吃頓好的。

    小孩從沒要求過他什么,跟他出去吃飯從沒計較過餐廳的環境和衛生,可以吃城郊車程一小時的土窯烤雞,也可以吃因為城市創文躲到小巷里的阿伯干面攤。

    S市新開了不少私房菜和omakase,他平日一個人懶得這么隆重去吃一頓飯,但今天就想帶她吃點正經的。

    上車后他給李馳發了信息,讓他幫忙約一家omakase,要今天中午或晚上的檔期,李馳那個肚子可是吃出來的,凡是新開的餐廳都逃不開他的掌心。

    李馳效率極高,他在第二個紅燈停下的時候就接到他的電話。

    “好幾家都約滿了,中午沒有空席,不過今晚有一家有兩個空位,要嗎?”

    “嗯,幫我訂吧。”

    這種私房性質的餐廳提前預定需要先付定金,他把錢轉給李馳,沒一會就收到預定成功信息。

    晚上的解決了,中午的還得想法子,他問蘇曈想吃什么。

    蘇曈沒什么胃口,說不如回家煮個面吧。

    巫時遷喜歡“回家”這個說法。

    他家里其實也沒什么吃的,冰箱再次清空了,他們還約好了明天去趟超市。

    蘇曈剛從冰箱里摸出最后兩顆雞蛋就被巫時遷請出廚房,挽起襯衫袖子說要親自下廚煮個拿手的公仔面給她吃。

    巫時遷打開頭頂的櫥柜想拿一盒午餐rou出來,突然眼前飛過了一只什么,黑乎乎的。

    一晃而過速度很快,但他知道是什么,腦子里亮起了恐懼的警報,啪啦啪啦的翅膀聲讓他渾身雞皮疙瘩爭先恐后冒起。

    聽到一聲大叫的蘇曈急急忙忙跑進廚房,見巫時遷抱臂不停猛搓著,再看墻面瓷磚上爬著一只南方常見的大蟲子。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動了,彎腰拿起拖鞋,啪一聲解決了蟲子。

    巫時遷是無法克制住對蟲類的恐懼,小時候住的老房子周邊環境不好,經歷過的事情現在都沒法細細去回憶,只知道自己從懂事起已經怕了這些東西,在大學狗窩一樣的男生宿舍里他也從不掩飾自己的害怕,遇到了就讓室友去處理。

    可在女孩面前他也不想像個慫逼,那聲大喊是身體本能抗拒,自己還是努力想著有沒有什么武器能解決掉這個天敵。

    沒料到蘇曈速度比他快太多了,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他睜大眼看蘇曈抽了兩張廚房用紙,嫻熟地包裹住蟲子尸體走出廚房,沒一會傳來馬桶沖水聲。

    蘇曈走回來后,用厚紙巾沾了水和洗潔精擦干凈灶臺上的殘余。

    巫時遷顧不上丟臉,撓著還在發癢的脖子問蘇曈:“乖寶你不怕蟑螂啊?”

    蘇曈頓了頓,把紙巾丟進垃圾桶,開了水龍頭洗手:“我以前也怕的。”

    “那為什么現在不怕了?”巫時遷也湊過去洗手,沒想蘇曈下一句話讓他僵了身體。

    “因為mama她比我還害怕,家里只剩我和她兩個人,總要有一個人不怕才行。”

    流水冰涼,但是女孩的話語更清冷。

    巫時遷關掉水龍頭,殘余水滴從水龍頭墜落到不銹鋼水槽里。

    啪嗒一聲。

    很快又有一聲。

    那是女孩眼淚的開關被打開了。

    蘇曈用還沒擦干的手背去堵住從眼角滑落的淚珠,喃喃著:“奇怪了……剛剛在船上都沒哭,現在哭個什么勁啊……”

    眼淚掉進水槽里,和自來水混合交融,慢慢無聲地滑向下水道口。

    巫時遷把哭到發顫的小姑娘抱到流理臺上,一下下掃著背低聲哄著:“我們不忍了,想哭就哭,好不好?”

    蘇曈眼里還掉著淚,她仰起臉主動去吻巫時遷,軟舌依然有些笨拙地探進他嘴里去勾另一條舌頭,手指也去解他胸前的紐扣。

    她有點著急,只解開了一半就匆匆探進去觸摸他一直溫燙的胸膛,仿佛這樣就能汲取到能量。

    巫時遷依著她,直到少女的手指劃過他的rutou,他才察覺這個吻變了意味。

    襯衫沒有完全敞開限制了蘇曈的動作范圍,她干脆抽出手隔著衣服繼續在巫時遷身上四處點火。

    被青澀胡亂的挑逗惹得冒火的巫時遷問她:“……蘇曈,面還吃不吃了?”

    “晚點、晚點再吃……我……巫時遷,我想做……”

    女孩哭得上了頭,眼淚怎么都止不住,她覺得得有另外一件事情來阻止她,阻止她回想過去那些和母親幾乎談得上是相依為命的日子。

    巫時遷見不得蘇曈的眼淚,嘆了聲氣,抱起她讓她的腿盤住自己的腰,大步往臥室走。

    依你,依你,都依你。

    蘇曈像是在發泄著什么,一聲聲呻吟里揉著悲泣,巫時遷只埋頭苦干,在她體內一深一淺地沖撞著,入得極深,入得極猛,要把她那些悲愴撞碎,只留下動情的呻吟。

    他問蘇曈,乖寶,這樣夠了嗎。

    平日胃口很淺的姑娘今天卻一直念著,不夠,不夠,巫時遷你再深一點。

    高潮時女孩把他抱得極緊,兩條小細腿顫抖著緊緊環住他的腰,他顧不上背上一道道發疼的抓痕,低頭吻她眼角被淚水浸得半透的軟rou,吻她唇邊細弱如蚊聲的嗚咽。

    從xue里撤出時帶出了一灘黏膩的水,巫時遷想她又哭又泄應該也渴了,一邊摘著保險套一邊走去廚房倒水。

    再回來時蘇曈已經睡過去了。

    他弄濕了毛巾幫她擦哭得鼻涕都冒了泡的臉和汁水淋漓的下體,床單也沒法換了,只能草草擦拭了一下,拽過被子把她牢牢包裹住。

    他淋了個身,走回廚房看了下剛拆了包裝的公仔面和雞蛋,撓了撓頭。

    回床上躺在蘇曈身邊,他摸出手機給李馳又發了信息,說他今晚不去了,日料的名額給李馳和老婆去吃吧。

    李馳問他怎么回事,巫時遷把蘇曈眼角處殘存的濕潤拭去,回李馳。

    「今晚我要在家煮面給人吃。」

    ————作者的廢話————

    @張國榮,1983年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