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禮物

    上次見面后便沒再遇見賀燃了，韶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以前每天上班下班都能遇見他，打招呼都快成習(xí)慣了，現(xiàn)在突然失蹤，她反倒有些不適應(yīng)。

    手機(jī)傳來一聲消息提醒，韶芍擦著剛洗的頭發(fā)拿起來一看。

    賀燃：明天有空來看我的畫展嗎？

    韶芍心里突然一高興，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快速回了消息：有！幾點？我提前準(zhǔn)備一下！

    賀燃：早九點到下午四點都可以的，jiejie方便就好，到時候我去接你。

    韶芍勾起了嘴角，發(fā)了一個“沖鴨”的表情，躺在床上想要不要上午去給小孩兒買個禮物？韶北川都喜歡什么來著？他倆年齡差不多大，喜好應(yīng)該一樣吧……

    “喂？找我干嘛？“韶北川的聲音還是像往常一樣慵懶又不耐煩：“韶芍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在耍我？我爸他老人家都備好酒宴準(zhǔn)備給你接風(fēng)了，結(jié)果搞半天你也不說回來的事情，知道我被當(dāng)成謊報軍情，在家被罵的有多慘嗎！”

    “我的錯我的錯，暫時不回去了，以后要回去再給你說。”韶芍笑道：“唉，像你們這種年紀(jì)的男孩子都喜歡什么啊？”

    對面沉默了，憋了好久才試探性說道：“姐，你在外面搞了個小情兒？”

    韶芍當(dāng)場震住，反應(yīng)過來后破口大罵：“什么小情兒！是我朋友，明天辦畫展我總要送點兒東西！”

    韶北川深表懷疑地冷笑一聲：“既然是朋友，干嘛那么緊張，隨意按他的喜好挑一挑不就行了嗎？”

    “……”韶芍無語：”我要是能挑出來，還問你干什么？“

    她這個弟弟不靠譜，韶芍早就該想到的，問了半天也沒什么建設(shè)性提議，還被各種旁敲側(cè)擊打聽自己的私生活。

    掛了電話，韶芍打開瀏覽器搜“24歲文藝男青年喜歡什么”，左看右看都覺得不合適，正為難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爪子打在自己腦門上：自己真的是jiejie給弟弟送禮物的態(tài)度嗎？？？

    翌日，韶芍來到了商場，看了一圈也沒有決定要買什么。賀燃好像什么都不缺，而且目測男人用的東西好像她也買不起……

    “你要不然就買卡西歐吧，再貴的你也買不起了。”

    韶芍想起來昨天韶北川的話，他最近好像在眼饞一塊電子表，不過卡被舅舅凍結(jié)了，別說電子表，就連電費都交不起了。

    那不然就買這個？韶芍默默地走到專柜看了一眼價格，迅速默默地走出。

    小四萬啊……心絞痛啊……

    可她又想送他好的。

    “韶芍啊韶芍，人在江湖走，總要講義氣的對不對？”韶芍不斷地安慰自己：“賀燃那么照顧你，光早飯都幫你買幾次了？你怎么能為區(qū)區(qū)錢財不舍得呢？”

    大概猶豫了二十分鐘，眼看就快到午飯的時間了，韶芍一咬牙，指著最貴的那一款道：“麻煩給包一下，送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沖動地刷了卡，又是怎么拿起來千斤重的禮盒，然后怎么給賀燃打了電話。

    韶芍把卡刷爆的時候，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嚎啕大哭著離家出走了……

    賀燃已經(jīng)在等她了。男生換了一輛灰藍(lán)色的跑車，正倚著車門站在路邊。雖然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但單就模特身材往那兒一站，就很受矚目。

    豪車配帥哥，有幾個大膽的小姑娘上前搭話，賀燃都笑著擺擺手。

    韶芍嘆了口氣，這差別不是一點兩點的事情啊……

    賀燃看見了韶芍，笑著朝她招招手，打開了車門。

    韶芍低著頭，頂著小姑娘羨慕又有點兒不服氣的目光趕緊鉆到了車?yán)铩?/br>
    男人打好安全帶，看了她一眼，笑著說：“先去吃飯，不著急。”

    賀燃定的餐廳離市區(qū)還挺遠(yuǎn)的，是個日料店。

    韶芍跪坐在榻榻米上，安靜地看著廚師在一旁處理刺身。她今天穿了個白色長裙，簡簡單單的素妝，看上去像是個大學(xué)生。

    賀燃盯著韶芍，恍然間失了神，自己發(fā)現(xiàn)后便尷尬地咳了一聲。他從小到大幾乎還沒被哪個活體人類吸引過，這種感覺有點兒陌生。

    “這家日料很正宗，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慣。”

    韶芍聞聲抬頭對著賀燃一笑：“我很好養(yǎng)活的！”說完又開始認(rèn)真地盯著廚師手里的刀。那刀工很好，干凈利索地把魚片成魚片，像在進(jìn)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她看得有點兒著迷。

    陽光透過竹簾落在女人臉上，飽滿的額頭上籠上了朦朧光澤，賀燃還能看到她低垂的睫毛上的光點在輕顫。

    他有種用畫框把她框起來的沖動。

    賀燃感受到自己的小腹涌過一股熱流，閉了眼強(qiáng)迫自己不再去看韶芍。

    男人對于有藝術(shù)形式的東西自小就有極大的興趣，當(dāng)他第一次來完遺精后，發(fā)現(xiàn)對著莫奈的油畫勃起了，從此再也沒有哪一個女人或者男人讓他有過性沖動。

    韶芍是第一個，從他第一眼看到女人，便有這種感覺。

    “喜歡？”賀燃吐出一口氣，壓制住自己將要勃起的沖動，目光低垂地落在翻飛的刀片上：“我也會一點，你若是喜歡，改天我在家里給你做。”

    韶芍眼睛一亮，滿口答應(yīng)，說完后突然又覺得不太對，這話怎么聽都像是情侶之間的交談吧……

    廚師笑著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片好了最后一刀，說了一句韶芍也聽不懂的日語便退了出去。

    “他說了什么？”韶芍好奇地看向賀燃。

    對方給她夾了一片生魚片，笑著說：“他說祝我們幸福。”

    “唉？？？”

    果真被誤會了嗎……

    韶芍紅著臉撓了一下頭：“你會日語，怎么不解釋一下呢？”

    賀燃笑了笑：“解釋什么？我們都很幸福，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韶芍語塞，還可以這么解釋嗎？？？

    明明廚師的意思就是誤會他們的關(guān)系了……

    吃到一半，韶芍突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拿出了禮盒遞給賀燃：“送給你的禮物！”

    男人沒有料到，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笑著接過來道：“這么好？把你強(qiáng)行帶來看畫展，竟然還有禮物收。”

    “哪有，”韶芍?jǐn)[擺手，“來看畫展我也很開心啊！不過我也不知道送什么，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jiejie送的東西我都喜歡。”

    韶芍狗臉一紅：這小孩兒也太會說話了吧……

    賀燃打開了盒子，看到手表時笑了起來，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腕表，把韶芍送的電子表帶了上去。

    韶芍瞥了一眼被男人隨意丟到一邊的腕表，百達(dá)翡麗限量款，淡定地喝了口水壓驚。

    這個男人為什么動輒就把一套房子背在自己身上？

    “很漂亮，你眼光很好。“賀燃把手伸到韶芍面前給她看，臉上帶著耀眼的笑容。

    她看了一眼，不是表好看，是手好看。

    韶芍的臉漸漸紅了，雙手舉著杯子擋在鼻子前，內(nèi)心腹誹男人睜著眼睛說瞎話。

    “換下來吧還是……感覺不太合適……”

    賀燃聞聲瞬間把手縮了回來：“不要，我覺得挺好看的！”

    “你今天穿的是襯衫，戴原來的比較好。”韶芍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知道男人在遷就自己，，而且說實話電子表確實不太搭配他今天的裝扮。

    賀燃怎么會看不出來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食指輕輕劃過表面，眼睛并沒有看著韶芍，而是落在了那塊手表上。“所有的人都能送我禮物，但考量到自己的經(jīng)濟(jì)成本肯下血本給我買禮物的，也就你一個了。”

    男人抬頭笑了，看見韶芍的目光因為他的話又重新亮了起來，心里突然被輕輕地撞了一下，像山間的古鐘，不鋒利卻悠遠(yuǎn)綿長。

    這個女人這么好騙嗎？

    賀燃看著她的目光突然有點兒復(fù)雜，不過也轉(zhuǎn)瞬即逝，瞬間被無盡的溫柔替代。

    男人笑道：“沒少心疼吧？“

    韶芍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男人笑意更深了：“心意到了，就更珍貴。”

    哪怕劇本再離奇，他這一次也沒有按著前前后后斟酌許久的臺詞說。

    這是謊言里為數(shù)不多的片刻真心。

    賀燃眉目低垂，沒再看韶芍，睫毛擋住的目光多了一份他預(yù)料之外的情緒。

    女人比他想象的要單純和真誠，這是他最害怕的東西。

    他從來沒有得到過。

    韶芍的心情很好，并沒有察覺到賀燃情緒的起伏，開開心心地吃著飯。

    “韶芍。“賀燃沒有喊她jiejie，目光平靜地落在女人身上。

    “嗯？“韶芍嘴里塞著東西，隨意地應(yīng)著。沒有人能夠在她吃東西的時候打擾她，沒有人！

    “我能不能提個請求？“

    “嗯。“女人繼續(xù)專心地吃東西。

    “但是需要你配合。“

    韶芍這才抬起頭，咽下嘴里的食物，看著賀燃道：“可以呀，只要我可以做到。“

    賀燃對上女人毫不設(shè)防的目光，喉結(jié)一動：“想請你幫我一起完成一幅畫，就當(dāng)提前預(yù)支生日愿望。”

    韶芍不太確定：“我可以嗎？你那太專業(yè)了，我連畫畫的大門都還沒進(jìn)去……”

    “不需要你動手。“

    “那好呀！”還不用再花錢了，韶芍心里都要開心得笑出來了：“你什么時候生日啊？”

    “就在明天。”

    韶芍一驚，心里感謝賀燃通情達(dá)理，不然自己再出一次血，信用卡就徹底爆了。

    賀燃看著韶芍，嘴角微微勾起：“你能陪我嗎？“

    “好啊！“韶芍點頭，反正明天也沒有什么事情，小孩兒畫畫，她就在一邊看著就行了，累了還可以睡覺。這禮物不花錢，逆位思考就相當(dāng)于躺著賺了一筆錢啊！

    “不許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

    怎么可能會反悔？jiejie的錢已經(jīng)被掏空了！

    賀燃低頭一笑，他的小狐貍要被騙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