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討厭他

    “喬小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以為你看開了，也放下了，三年了，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竟然還主動往上湊，是嫌流的淚不夠多嗎？”

    喬微拿遠手機，試圖遠離彭欣雨的咆哮聲。

    視頻里，她一副很鐵不成鋼的樣子，眼神透著憤怒，“你趕緊給我遠離許之煜。”

    “我本來也沒靠近他。”喬微輕聲辯駁。

    “不管你想怎么樣，現在、馬上、立刻辭職！虧我為你脫離苦海找到新工作這么開心，原來跳進了地獄，然后這么多天才告訴我，真的氣死我了！”

    其實也沒多少天，才三天不到。

    喬微什么事都會告訴她最好的朋友彭欣雨。以前是，現在也是。可彭欣雨和許之煜似乎與生俱來的氣場不合，她從來不看好他，他們分手后她快樂的不得了。

    “喬小微這么漂亮，一定會找到更好的人的，那個人喜歡你，呵護你，照顧你，最重要的是肯遷就你，也就比許之煜好個千萬倍吧。所以，喬小微，我已經迫不及待等兩年后你回來了……”

    喬微一邊擦干頭發一邊安靜地聽著，話題瞬間轉移到了相親的話題上。可以說每一天晚上，無論她怎么逃避與回絕，彭欣雨依然不放棄地提上一嘴。

    喬微掛了電話，心里反而涌起沉重的惆悵。相比入職一來許之煜對她的關注和照顧，一個吻，足以讓她心弦波動，寢食難安。他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當年，她花盡了心思和力氣也沒換來他的絲毫主動。

    喬微沒睡好，自然第二天也起床晚了。匆匆忙忙出門，撞見了倚靠在樓梯邊的許之煜，腳隨意地搭靠著，雙手插兜，兩眼微瞇，看起來等了很久。

    想到他昨天的舉動，喬微忽然控制不住地耳朵發燙，渾身充滿不自在的尷尬。

    “睡的好么？”

    喬微走下樓，他也緊跟著。她加快腳步，沒有回頭，更沒有回答許之煜。

    “昨晚幾點睡的？”他又問。

    許之煜步子跨大了些，兩三步追上了喬微，“為什么不說話？你生我氣了？”他抓住她的手臂，將人拉住了。

    “放開。”喬微甩掉他的手，“許總，請自重。”

    “看來是真生氣了。”許之煜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上前走幾步，將喬微逼退到墻角。

    “對不起，”許之煜低下頭，“我為自己昨晚的不當行為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這算什么？喬微并沒有收到許之煜道歉后的釋然，反而心里增添了一份堵。他真的在玩她。

    ……很好玩嗎？

    道完歉，許之煜盯住喬微的眼，等著她的回應，可她雙眸中閃過疑惑，空洞，努力壓抑的怒氣，就是沒有對他的原諒。

    “許先生，你是公司的大領導，也是我的上司。過去我們是認識過，但那也僅僅是過去，過了就過了。如果可以，我們就當做是最平常的上下屬關系吧，除了工作，希望許總不要再靠近我，畢竟人言可畏，我不想，也討厭您這樣。”

    許之煜心里像被插了一把劍，很長一段時間，他說不出一句話。“人言可畏”從喬微嘴里說出來，他雖親耳聽到卻十分陌生，她竟說討厭他這樣……許之煜干干地笑了聲，心碎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他問過她后不后悔高中三年堅持了這么久。

    她明明回答的是，“不后悔，我又不跟他們談戀愛，隨他們說去。”

    她曾抱著他的肩膀撒嬌過，“你多花點時間陪陪我好不好？”

    她第一次對他“坦誠相見”時，用害羞又可憐的表情問他，“你不會離開我吧？你不準離開我。”

    “許之煜，冬天好冷啊，別忙了，快來抱抱我。”

    “哪里冷。”

    “哪里都冷，要你抱就不冷了。”

    喬微的每一句，像是用刀刻在了他心里。許之煜越想忘記，心里越痛，也越記得清晰。

    而現在，此刻，喬微看他的眼神是掩飾不住的嫌棄，她討厭他的接近。

    “麻煩許總讓一讓，我上班要遲到了。”

    “嗯。”許之煜艱難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傾開了一個角度，喬微走了。他沒追。

    喬微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一番話起作用了。許之煜像沒事人一樣正常開會，出差，出差，開會。

    一天，喬微下班時，正好撞上從外地回來的許之煜，風塵仆仆，滿臉的疲憊與倦意。

    她屏住呼吸走過，正猶豫著要不要跟他打聲招呼，許之煜漠然地與她擦肩而過，目光半刻也沒停留在她身上。和之前，判若兩人。

    喬微將憋著的氣一點點舒了出來，自嘲地笑笑，公司關于她和許之煜的傳聞，她竟然如此自作多情地差點信了。

    喬微大步地走出公司門，沒有回頭。

    “之煜，之前是我錯了，我不知道她是你老同學，如果知道你們只是老同學的關系，我一定不會那樣做的。你別生我氣，原諒我這一次行嗎？”

    許之煜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本想安靜一會，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趙佳柔的聲音也跟著過來了。他沒說話。

    “這都一個月了，我在家也好好地反思過了，你就看在我們也是四年的老同學份上，原諒我吧。”趙佳柔上前拉了拉許之煜的袖子，被他抽開了手，“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改自己的脾氣，對每個同事，尤其是喬主管好的不得了，之前我對她只是有點誤會，真的。”

    “你先出去，”許之煜開口了，實在不想聽她多說一句話，“明天回來工作，別再犯同樣的錯。”

    “好，謝謝之煜！”

    第二天晨會上，喬微見到趙佳柔朝著她微笑的時候，像一個被人控制的提線娃娃，她汗毛都豎起來了。

    果然，晨會結束，在許之煜的視線之外，趙佳柔臉立刻冷了下來。

    “喂，別說我沒告訴你，許之煜是我的，無論你們是老同學也好，朋友也好，你想也別想打他的主意。”

    “好的，趙經理，我心里清楚。”

    “你最好是真的清楚。說實話的，你這種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一直麻雀幻想變鳳凰，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喬微抿抿嘴，“謝謝趙經理提醒，我每天都有在照鏡子的。”

    這天過后，喬微被趙佳柔安排大量工作，連續十天加班到凌晨十二點才下的班。

    她在公司樓下等叫的出租車，不遠處的一輛轎車打了好久的雙閃。

    喬微知道里面坐的人是誰，也知道此刻那雙眼睛正盯著自己。她轉過身，對許之煜是看也不看。

    出租車沒來。喬微聽見身后的車開了門，皮鞋踩地的聲音愈走愈近，最后在她身后停住了。

    “怎么這么晚？告訴我，趙佳柔是不是為難你了。”

    “沒有。”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喬微沒回頭。

    “這里只有我們，你需要和我這么見外嗎？”

    “我和許總本來就不太熟。”

    “這樣嗎。”許之煜抓住喬微的肩頭，將她轉了過來，“我對你可是很熟。”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來A市，”許之煜的聲音沙啞低沉，一個一個字地說進喬微耳朵里，“可再見到你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你過的好嗎？”

    喬微掙脫了許之煜的束縛，奔向緩緩行駛而來的出租車。自始至終，沒有一次回頭看過他。

    ……就只是開心嗎？

    她很努力去設身處地地想，他為什么會開心。她想，碰到一個久不見的老朋友，自己也會開心吧。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