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警鳴聲在熱鬧的夜里唐突響起，停在“九林笙歌”夜總會面前。

    “所有人別動。”朝天開了兩槍，中氣十足的聲音吼著，紙醉金迷的嬉笑聲瞬間停止，夾雜著尖叫聲。

    “我們是警察，所有人請配合調(diào)查。”

    “你，口袋，反過來，還有你。”

    “你這小子跑什么？”

    “警察辦事也得講個理，你們總這樣打擾我們平民做生意總歸不好吧，你說呢，鄭局長。”鄭局長看著走進的人，皮鞋踏在地上發(fā)出有力的聲音，穿著剪切合身精致的西裝，腕上的表在燈光折射下讓人無法忽視，一副金絲框眼鏡架在挺立的鼻梁上，倒是斯文的樣子。明顯具有別于他人的氣質(zhì)，卻稱自己平民，誰信？

    “有人舉報你們這里進行毒品交易，我們只是例行辦公。”

    “毒品？我哪是做這種大事的人？“

    旁邊有小警察上前對鄭局長說了幾句話，鄭局長臉沉下來，緊盯著面前的男人，抿著嘴許久才吐出一個字：

    “走！”

    “看在鄭局長是老朋友了，今晚造成的損失就不追究了。”

    在路過男人身邊時，鄭局長低聲說道：

    “沈七，你不要被我抓住把柄。”

    “鄭局長走好，有時間常來玩。”警察走后，沈七臉上溫和的笑意蕩然無存，轉(zhuǎn)身向暗處走去。

    封閉的空間只有頭頂一盞燈晃晃悠悠的亮著，有男人隱忍的呻吟傳出來。

    “七哥，周小姐不見了。“進來的男子神色慌張，低聲在沈七耳邊說道。

    沈七松了松領帶，從椅子上起身，仿若并未聽到剛才手下說的話，徑直走到一個卑微趴在地上的人跟前，干凈得發(fā)亮的黑皮鞋踩上地上人的右手，金絲框眼鏡下的雙眼充滿了不耐和嘲諷。

    “你以為我真不知道誰指使你在我場子里搞事？”

    “不過是想聽你嘴里說出來，不愿說也無妨。”骨骼碾碎的聲音在封閉寂靜的空間里尤其清晰，地上的人發(fā)出隱忍的呻吟，沈七移開腳，血rou模糊的手依稀可見白色的骨。

    “呵…呵，沈七，你不得好死。”

    “鐘老板就這樣教你們做人的？”

    沈七側(cè)頭，身邊人上前為他點燃雪茄，煙霧升起，他瞇了瞇眼睛，冷冷一笑：

    “我們可是文明人，只用文明的方法做文明的事。”

    “是，七哥。”

    沈七往前走了幾步，想起什么，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說：

    “阿康，你是我的人，要知道，這種事不必總是親自告訴我。”

    “迷路的寵物總是會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下次我會注意。”阿康有點愣，知道自己誤會了，他不應該以為有人在沈七面前是特殊的。

    周伊月忍受著火車上不明的氣味，看著車票上的座位號，艱難地尋找著自己的座位，

    她走到一個兇神惡煞的中年男子身邊停了下來，捏著手中車票看了看，再抬頭仔細瞧座位號，確定是自己的位置，躊躇許久才期期艾艾開口：

    “您好，這好像是我的位置，您是不是坐錯了？”說著便把車票遞出去給他看。

    哪知那中年男人手把車票一扯，順手還摸了周伊月的手，車票卻看也不看，張開的嘴散發(fā)著難以言說的味道：

    “你的位置？我還說是我的位置，走開走開，別打擾我睡覺。”說罷把眼睛一閉，雙手交叉放在前面，什么也不管了。

    周伊月又氣又覺得惡心至極，把行李一丟，正準備出言嘲諷，另一道沉穩(wěn)飽含力量的聲音插入：

    “強占人家小姑娘座位，還搶別人車票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周伊月轉(zhuǎn)頭，找尋到聲音的來源，只看到身著迷彩服的男人對她溫和一笑，麥色的皮膚顯得很健康，不似沈七長年不見陽光的白皙，眸子又黑又亮，周伊月正看著他，他忽然起身向這邊走來，周伊月有點心慌把頭一轉(zhuǎn)，發(fā)現(xiàn)霸占座位的中年男人依舊閉著眼睛，故意發(fā)出沉重的呼吸聲，仿佛沒聽到方才男人的話。

    男人已經(jīng)靠近，周伊月抬頭看著他，有點無奈地聳聳肩。

    男人卻直接拍上了中年男子的肩，周伊月在一旁都能聽見手掌落下的力量聲音。

    中年男子驚起：

    “他媽的，誰拍老子。”

    轉(zhuǎn)一圈后，眼神落在似笑非笑的男人身上，迷彩服下隱隱約約可見飽滿的肌rou，而此時，周圍的人都把頭湊過來看熱鬧，中年男人咽了咽口水，假意掏出票看了看，臉上裝作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姑娘，是我眼拙看錯了哈，你坐你坐。”

    周伊月坐回自己的座位，回頭想和那個男人道謝，但那個男人早已經(jīng)走開，背影顯得有幾分寂寥，周伊月回身，jian詐的精光閃過，她回頭再看看，卻好像只是錯覺，只瞧見之前那個中年男子猥瑣地靠在一旁。

    火車進入站點，許多人離開座位下車走動，周伊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有動，看著窗外買吃食飽肚坐長途火車的人來來往往，在鳴笛聲響起的時候，都急忙回到車上。當火車緩緩開動時，周伊月聽到旁邊有隱隱約約的打鬧聲，，站起來走到車門旁往外看，看到之前那個穿迷彩服的男人和一群男人扭打在一起，一旁站著掛著怪異笑容的中年男子沖著男人喊：

    “你不是喜歡英雄救美，我倒看看你什么能耐。”

    迷彩服男人并不落下風，但被一群人糾纏著難免有些吃力，而且周伊月能看出來男人并不想和他們浪費時間：他似乎還想趕回火車。

    怪風吹過來，她隨意披在肩上的絲巾飄了過去，她伸出手想抓住絲巾，卻是徒勞。

    男人將最后一個混混踹翻在地，一回頭，抓住了往這邊的飄來的紅色絲巾，看向了站在車門旁邊的周伊月，女人的香味鉆進他的鼻孔，嘴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蓋過了火車轟轟的聲音：

    “我叫林凱。“

    女人也做出了回應，聲音很小，飄落在風里，但林凱偏偏聽到了。

    “周，伊，月。”

    林凱邁開步子，想回到火車，至少將女孩子絲巾還給人家。后背卻受到了沖擊力，他狼狽摔倒在塵土里，他第一時間抬頭看向火車，哪里又有什么人影呢，嘆口氣回頭，身后一群人吹著口哨一團跑開。

    周伊月回到車廂內(nèi)，回身看了看男人之前的座位，上面落下了一個小本子，她走過拿了起來，翻開第一頁，林凱兩字寫得歪歪扭扭，像是小學生的字，周伊月忍不住笑了，總覺得和他的形象不太符合，再往后隨意翻了幾頁，里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電話號碼和地址。

    周伊月和上了本子，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叫林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