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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從菲菲口中得知,茶室名叫“龍井岸”,地址就在下城區(qū)的武振街口。 武振街地處下城區(qū)的邊緣地帶,屬于城鄉(xiāng)結(jié)合的區(qū)域,這地盤魚龍混雜,治安松弛。 龍井岸茶室的招牌夾在眾多商店中間,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周瑾對于茶室的內(nèi)部情況不太了解,不敢貿(mào)然沖進(jìn)去抓人,就在茶室附近蹲守了一天,觀察人員的出入情況。 車中,周瑾手指在方向盤上一搭一搭地敲著,目光投向街對面的茶室。 蹲點任務(wù)通常伴隨著長時間的枯燥和無聊,需要足夠的耐心。 盯了半天,周瑾眼睛酸疼得厲害,低頭,側(cè)臉貼在方向盤上休息。從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副駕駛上的江寒聲。 他面色沉靜,專注地盯著茶室。或許是余光注意到周瑾累了,不動聲色地將手邊的黑色保溫杯遞了過來。 周瑾:“……” 天知道江寒聲為什么出差還要帶這種玩意兒!不重嗎? 她乖乖地接過來,喝了兩口溫?zé)岬陌姿嫣沟睾舫鲆豢跉狻?/br> 她問:“你累不累?” 按照常理來說,如果不是專門從事刑警的人,很難快速適應(yīng)這種枯燥無聊的工作。 可江寒聲搖搖頭,說:“不累。” 如果周瑾知道,江寒聲需要在狹小的、封閉的戒毒室中,面對著空蕩蕩的墻壁,熬過多少艱難的時光,就不會奇怪他的耐力。 周瑾說:“其實我看出來了,你不是怕自己有危險,是怕我一個人在外面不太安全。” 江寒聲手撐著額頭,朝周瑾笑了一下,仿佛在說,你終于知道了。 周瑾說:“可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怕他們來,就怕他們不來呢,省得我們再費這么大勁兒去抓了。” 她伸手,拍拍江寒聲的肩膀,再說:“所以你沒必要擔(dān)心我,也別小瞧我。如果真累了就回去歇著,我自己一個人能行。” 拖著江寒聲的時間和精力,她總會覺得愧疚。 “我不行。”江寒聲似乎認(rèn)真地說,“我一個人待著,總?cè)滩蛔〉叵胱约旱睦掀耪鍪裁矗赃€不如就在她身邊陪著。” 周瑾:“……江教授,怎么聽著你在哄我玩兒呢?” 江寒聲失笑,握住周瑾的手。 他的眉眼長得過分漂亮,因為性格內(nèi)斂,平常臉上總是寡淡的,鮮少有表情,可一笑,漂亮的眉眼仿佛就活泛了起來,有種飛揚的風(fēng)采。 他的掌心干燥,貼著她的手背,溫度越來越高。 他說:“真的。” 要說剛才那句還有點逗樂的意味,周瑾笑笑就過,現(xiàn)在他認(rèn)真回復(fù)這句,相當(dāng)于一個通常不顯山不露水、含蓄到一定境界的人,突然直白地剖開心跡,任誰也無法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實在太難招架了。 周瑾臉上一紅,躲開江寒聲的視線,目光游移好久,才重新回到街對面的龍井岸茶室。 大約過了三四分鐘,從茶室中又出來一個人。 周瑾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給“正”字添上最后一筆。 她疑惑地嘆道:“這茶室的生意怎么這么好?” 江寒聲沉默片刻,低頭看向手表,再次確認(rèn)了一下時間。 他說:“過去的三個小時,茶室陸續(xù)接納了54名客人,而且他們進(jìn)去后都沒有再出來。” 周瑾咬著筆,說:“沒有,出來了25個。” 江寒聲搖頭:“相貌、衣著對不上。” “……” 周瑾觀察人員的出入情況,是為了掌握茶室什么時候客流量最少,以及店內(nèi)固定餓人員,盡早確認(rèn)“洪哥”的身份和社會關(guān)系。 除此之外,她沒注意太多細(xì)微末節(jié)。 經(jīng)江寒聲提醒,周瑾的疑惑并沒有減輕。從占地面積來看,茶室不可能同時容納這么多顧客,難道其中還“別有洞天”? 雖然洪哥是皮條客,但開這間茶室,不太可能作為性交易的場所。現(xiàn)在還不到晚上,就已經(jīng)進(jìn)去54名顧客,人員密度太高。 那么還有一種可能。 周瑾說:“會不會是地下賭場?” 江寒聲認(rèn)可她的猜測,道:“我建議還是尋求當(dāng)?shù)刂伟泊箨牭膸椭!?/br> 周瑾卻不認(rèn)為這是個好主意,在懷光市,江寒聲的名字簡直跟瘟神一樣,走哪兒都要碰釘子。 不過周瑾對此非常崇拜,畢竟瘟神也是神呢。 正在此時,周瑾耳邊響起一陣輕快的口哨,“終于找到你們了。” 為了透氣,沒有關(guān)車窗,女人彎著腰,白手臂杵上車窗,一拉墨鏡,對視上周瑾的眼睛。 是菲菲。 周瑾輕皺了一下眉:“你怎么?” “別緊張,我又不是來告發(fā)你們的。”菲菲眼睛眨了眨,“我忘記告訴你,洪哥好像在這里開賭場,你們小心挨揍。你嘛,四肢發(fā)達(dá),能打抗揍的……” 她朝江寒聲送了個飛吻,不過沒仔細(xì)看他,而是對周瑾說:“就是你男人長得這么好看,破了相多可惜。” 江寒聲:“……” 周瑾忍俊不禁:“謝謝提醒,我已經(jīng)知道了。” 菲菲問:“那你準(zhǔn)備怎么辦?” 周瑾說:“如果你肯指一指哪個是洪哥,就算幫大忙了。” 菲菲癟癟嘴,道:“我給你們提供情報,把洪哥送進(jìn)去?警官,我還要在這里混飯吃的,洪哥進(jìn)去了,靠他吃飯的人能打死我。” 周瑾當(dāng)然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那天晚上,菲菲交代完茶室的地址,周瑾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可是她再出現(xiàn)在這里,倒在周瑾的意料之外。 周瑾問:“那你還敢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賭場的事?” 菲菲哼笑:“誰知道我犯什么病?可能被你迷住了唄,這么些年,還沒人問過我冷不冷呢。真的,警官,要不要考慮一下雙飛,我不收錢。” “……行了,我不好這口,再說下去,我直接送你進(jìn)派出所。”周瑾抬手拒絕她的sao擾。 菲菲翻了個白眼:“無聊。” 周瑾繼續(xù)說:“我找他是為了打聽別的事,所以不走公辦的程序。” 菲菲想了想,片刻后,她說:“這樣,我去茶室坐坐,洪哥一到,我給你們打個招呼,之后的事我可就不管了。” 周瑾點頭道:“謝謝。” 菲菲戴上墨鏡,扭著腰,風(fēng)情萬種地走向街道對面,進(jìn)了龍井岸茶室。 天色漸漸暗下來,茶室里也亮起了白色的燈,通亮的玻璃墻后,隱約能看到菲菲在竹制沙發(fā)上玩手機。 周瑾集中精神觀察著茶室的動靜。 不久,有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從遠(yuǎn)處走過來,進(jìn)了茶室。 菲菲很快站起來,嬌笑著挽住那男人的胳膊。 兩人貼得很近,菲菲像是在跟他撒嬌,那男人也笑起來,捏了捏她的臉蛋。 他們交談了沒幾句,男人就走進(jìn)里間,沒一會兒,菲菲就從茶室里出來,朝他們所在的方向伸了個懶腰。 周瑾知道那個男人就是洪哥。 江寒聲謹(jǐn)慎地問她:“你真想自己進(jìn)去抓人?” 他預(yù)計真要打架,抬手松了松領(lǐng)帶。 周瑾道:“我又不傻,動靜鬧大了,賭場里的人往外跑,一亂起來,洪哥跑得更快。” 江寒聲意外地挑了挑眉。 周瑾從兜里拿出警官證,放進(jìn)手套箱,繼續(xù)說著自己的計劃:“洪哥一出來,我們就跟著他,等沒人的時候,衣服套頭狠揍一頓,問什么說什么。” 江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