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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衛海看著他,終于找到江寒聲過往在省廳時的影子。 他剛到省廳時,年輕氣盛,滿身的才干與銳氣,憑借敏銳的觀察力和出色的專業知識,幫助他老師王彭澤偵破很多起重大案件。 姚衛海與王彭澤是同一所學校畢業的,兩人早有私交,閑余飯后會談起江寒聲。 王彭澤對江寒聲,一向忍不住欣賞與贊嘆。他說過,有這么一位優秀的學生,也是他畢生難得的機遇。 不過他們師生有一點不合——王彭澤不喜歡江寒聲的急于求成。 江寒聲來到犯罪研究室任職,有獨立辦案的資格后,對案件來者不拒,拼了命似的工作。 對敵人,對自己,江寒聲骨子里都有一股隱忍的狠勁。這股狠勁,令王彭澤這個做老師的有些不安。 王彭澤問過他:“你做這些,究竟是為了尋找一個真相,還是貪功?” 江寒聲思考了很久,神色認真回答他:“想要被一個人看見。” 王彭澤有次喝醉酒,跟姚衛海說起這件事,還在長吁短嘆:“這孩子還不如拿套話騙騙我,說是為了公平正義呢。” 那樣的回答,令他失望透頂。 王彭澤認可江寒聲的能力,但對他的信念無法茍同,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讓江寒聲參與偵查工作。 直到“8·17”一案…… …… 姚衛海雙手平放在桌子上,說:“出于安全考慮,我不希望你繼續參與這件案子。” 江寒聲似乎早就料到姚衛海會有這樣的安排,面色平靜,只問:“周瑾停職,也是你的意思?” 姚衛海點頭:“這個女孩子,我在五年前見過她一面,她哥哥周川是當年犧牲的特警之一。她后來加入重案組,多半也是沖這件案子來的,可越是這樣,就越對行動不利,所以……” “假如真是這樣的原因,第一個停職的人不該是她。” 江寒聲口吻輕淡,仿佛在說無關緊要的事。 可聽進姚衛海心里,泛出一絲絲森寒,“……” 辦公室中陡然沉默下來,空氣長久地僵硬著。 片刻后,還是江寒聲先開口:“姚局是專案組的負責人,如果沒有線索,相信您也不會回來。不過在下一步行動之前,有一個人,希望您能注意。” “誰?” 江寒聲說:“蔣誠。” 姚衛海眉間一抽,“為什么?” 江寒聲微微側首,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兩三秒,問:“姚局不先問他是誰么?” 姚衛海:“……我來之前看過案件報告,他是賀武手下的人。” 江寒聲點頭:“他以前做過警察。” 姚衛海等了半晌,不見下文,詫異地問:“就這些?” 江寒聲似笑非笑:“我想足夠了。” 江寒聲禮貌地向姚衛海道別,出了門,唇角那一絲笑容完全消失。 他的眼似沉著墨,一路走,一路在想。 想關靈案件的疑點,也想郭山福寧街的案子。 一年前,賴正天被打廢左手,過程中伴隨著性侵害,這件事對賴正天的心理造成致命打擊。 江寒聲去郭山派出所看過記錄。 當時參與性侵的三名人員,其中有一個人是坐過監獄的,留有案底。最早的一次案底是在八年前,這個人因為強jian未遂入獄。 江寒聲再查了查這樁案件的案卷,通常不會有人在意最開始是誰出警的,可江寒聲一眼就看到了,在一頁薄薄的警情記錄上,底端顯示當時的出警人員——蔣誠。 一如既往的,江寒聲不相信世界上能有那么多巧合。 蔣誠認識郭山的犯案人員,換句話說,賴正天遭人報復這件事,很可能就有蔣誠在背后推動。 關靈的死是意外,蔣誠捉住時機加以利用,把黃松當棋子,不留下任何痕跡與證據,就將賴正天送進監獄。 然而即便沒有關靈這一遭,蔣誠也早想用非常規的手段,將賴正天這塊絆腳石掃除。 這件事,江寒聲只有推測,沒有證據。 假如這就是真相,蔣誠的不擇手段,顯然已經越軌。 是黑,還是白, 他還分得清楚么? …… 周瑾從譚史明的辦公室出來,迎頭撞見江寒聲線條標致的臉。 他眉峰輕微一挑,有溫柔的神色,像是在詢問她。 也不知怎么,周瑾就想跟他說些瑣事,話也果然順從地說出來:“我這次倒了大霉了,停職一個月。” 江寒聲說:“停職還好。我見過姚局,他當面把我解雇了。” “……” 周瑾簡直想笑,揚著眉,“你跟我結婚以后,好像就沒碰上什么好事。” 江寒聲牽住她的手,低聲說:“能跟你結婚,已經是最好的事了。” 江教授撐著一張淡定的臉皮,說起這樣的話面不紅、心不跳,極其認真誠懇,反而更讓人怦然心動。 連周瑾這種一根筋的,也快遭不住,紅了紅臉,“那當然。” 兩個人一并往警局外走。 周瑾還在掛心關靈的案子,跟江寒聲說:“警方要結案,跟公眾做情況通報。所以,關靈手中有關賴三的把柄,還是沒能找到。” 她頓了頓,繼續說:“那把警槍,現在也不知去向了。” 江寒聲似在回答:“早晚會有用的。” …… 霓虹的燈閃爍。 蔣誠從車上下來,夜風拂過他的耳際,他在外面抽了一根煙,有人過來跟他說:“誠哥,老大在等你。” 蔣誠看他異于平常的警惕,笑笑,指間煙頭朝車的方向一點,說:“你去,把我后備箱的東西抬進來。” “什么東西?” “我送給賀老大的禮物。” 那人遲疑地點點頭,走到后備箱,剛剛打開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瞬間煞白! “誠哥!你這是……” 蔣誠像是沒有聽見,從容地走進鳳凰火。 今晚沒有營業,沒有任何不相干的人員,他抬頭看了眼四周,連監控攝像頭也沒有在運作。 在場所有人分列兩側,肅正地站在他面前,一個個看向他,懷疑的,仇恨的,復雜的…… 目光里情緒紛呈,焦灼得像是能把他燒穿。 下一刻,冷硬的槍口抵住他的后腰,冰冷的警告在他身后響起:“蔣誠,勸你別動。把手舉起來。” 蔣誠眉輕抽了一下,他仰仰下巴,沒有照做,而是看向人群中的焦點。 “大哥,什么意思?”